朝着山腰射击的日本人再打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还击，也感觉到无趣，停止了手里的射击，射击声停止后的山谷，显得特别的肃静，静得连声鸟叫也听不到。

“搜索搜索。”日军队长大叫。

“集合集合，活着的都出来。”伪团长大叫，对身边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说：“去看看，谁死了。”

这个副官没有动，竟然在一旁大叫起来：“谁死了？谁死了，死了的报名。”

伪团长一板拍了过去：“你个蠢货，你死了还会报名。快去查看。”

副官登时一脸通红，跑了出去。

日军经过搜索，山腰再无一个敌人，只有一堆的有坂子丨弹丨壳和大正手炮发射盂。伪军也把死伤的人搞了个明白，这次袭击太过突然，又刚刚听到了前面的炸树，手炮落在头顶居然还没有发觉，死伤不过。死了一百零二人，伤了近二百人。死的以日本人为多，因为第一次手炮轰炸全部落在日本人的头，伪军伤的人多，主要是后来乱跑造成。

看到日军阵营里一堆的尸体，再看看自己阵营里二十来多死尸，伪团长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些日本人平时不可一世，死了两腿一伸，也差卵不多。还有一点，少了这些日本人，到了岳西，自己要养活太君容易了许多。

“太君接下来怎么办？”伪团长问。

“玉碎的地掩埋，带伤的一起行军，搜索前进。”日军队长说。

把死的埋掉，把伤的处理好，腾出几辆大车拉重伤员，轻伤员搀扶着前进。只是这样一来，行军速度慢了许多，拖拖拉拉来到水吼，已经是日落时分，这一路日伪军走得提心吊胆，时时担心会遇到伏击，却一直平安无事，到达水吼时，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日伪军再了支撑不下去了，精神与体力的双重压力，让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扎营。

他们没有想到，接下来是黑夜，一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夜。

第八章 游击 （十四）

在日伪军到达之前，水吼的乡民早已撤离到不远的山，虽然山风高天冷，但是也好过日军的烧杀抢掠，乡民们扶老将雏，背着细软粮食，走得好不艰苦。好在靠近天柱山，山寺院不少，佛门广开，善者进来，逃难的乡民挤了挤，勉强安置了下来。寺里的浮屠做了斋饭，虽然清汤寡水，也让乡民们得以温饱。

我佛慈悲！在古南岳天然石佛的注视下，一群垂头丧气的日伪军进到了空无一人的水吼。现成的房子现成的厨房，现成的柴火随身带的粮，不一会，水吼的夜空里飘出了一条条淡淡的炊烟和水饭的香味。

石佛座下九山村里的瘦猴站起身，说：“我们也准备弄饭，多搞肉菜少搞素菜，吃饱了好有力气动手。”

有弟兄笑道：“连长，在石佛座下动荤腥，小心佛爷不保佑你。”

瘦猴楞了一下，说：“说得有道理。先弄个香案，对着大石佛，九柱香，把要吃的猪脚猪头先给大石佛供一供，求大石佛保佑我们一战成功。”

“多卵余！”不远处的罗卫笑道：“今天晚的行动用一句北方话来说，是三个手指头捡田螺，十拿九稳。我去跟营长说说，今天晚反正村子里没有乡民，不如动用几条毒气筒，让这些狗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你才多余！”石重说：“明知是三个手指捡田螺的事还要搞到毒气筒，你还真是叫化子留不住隔夜食。”

重火力连连长韦启财和炮连连长阮东升从远处走过来，听到这三位的对话，相视而笑，他们知道作战的全盘计划，今天午是高贵选的二营做工，晚轮到他们，明天一早是欧阳锦的一营，午敌人与覃振元1055团接触时，从后面兜尾一击的是钟鼎鼐的三营。

在警卫营，这两个连长资历相对浅一些，在前面三位面前，从来都是站后半步。

“罗连长是太久没有闻到毒气弹的味道，想了。”韦启财笑着说。

“没想到毒气弹还跟抽烟喝酒一样，能让人瘾。”阮东升也笑了。

“你们两个少在胡说八道，我这不是为了快点解决问题嘛。”罗卫说。

“我们解决了问题，还要覃团长他们干什么？猪脑子！”石重说。

“是是，酒要匀着喝，仗要大家打，不能都是我们杀人。”瘦猴说：“光是一千多条尸体，够我们埋得吐血，这个光荣的任务还是让覃团长他们去完成吧。我们今天晚是跟他们闹一晚，闹得他们一晚不能睡，明天一个个精神不振，脑袋耷拉，连步子都走不稳够了，别的不用我们管。”

“还是侯连长说得在理。”阮东升说：“覃团长已经准备好要打一场漂亮仗，我们在前面截胡，他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

笑声，只听石重来了一句：“大家都知道任务不难，更要小心，不得在阴沟里翻船。如果谁的连队在执行任务有伤亡，明天罚谁。”

“是！”大家一致同意。

夜深了，十月底，初冬干爽浸凉，是最好的睡觉季节。走了一天的路，还被炸了一回，日伪军们早累得死狗一般，倒在床，立即呼呼有声。

只听得远远传来友坂步枪清脆的一块枪响，所有的人都惊了醒来，只听有人在大叫：“冷枪冷枪，有人打冷枪，村口站岗的被打死了。”

村口由伪军派出两人双岗，走了一天的路，这两个也累了，靠在村口的树杆，一口一口的吸着劣质的香烟，身那仅有的一点力量，全靠这口烟在吊着，如果烟头熄了火，不到五秒钟，估计两个岗哨会席地睡去。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颗子丨弹丨，正好打进左边岗哨那一闪一闪的烟头，打烟头打得粉碎之后再一头钻进了烟头后的脸，从后脑勺钻出，带出了一大块头盖骨，还带出了一大堆红红白白的东西，幸好是晚，要是白天，能把人恶心死。

另一个楞了一下，一把扔掉烟头，狂叫着往村子里跑去，那声音，枪声更响，更宏亮，更有穿透力，在水吼空，竟然有了回声。

阮东升在不远处的山，用手里的望远镜使劲的望，他想看到有哪个房子点灯，只有点灯的房子里才会住人，他的七零迫击炮才不会打空炮。看了好一会，望远镜里什么都没有，放下望远镜，分明看到，在不远处，敌人早点着了灯，还能看到灯影里有人在跑动。

“奶奶的，破望远镜，晚毛用都没有。”阮东升骂了一句，对炮手说：“看到了吗？”

“早看到了，瞄准了，等连长你下命令。”炮手说：“等了这半天，还以为连长你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看到个屁！”阮东升骂道。

炮手笑了，屁这玩意，一般人真看不到。

“笑个屁，还不开炮！”阮东升说。

“是！”炮手忍住笑，操起一颗迫击炮弹，拧下弹尾的护壳，从炮筒口放了进去，缩着头蹲在一边。

只听一声巨响，迫击炮弹腾空而起，在夜空拉着红色的尾火，飞向天空，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落下在亮灯的院子里，轰然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炮弹正好落在日军队长的指挥部里，效果惊人，正在集结的日军被炸了个正着，三十来个日军非死即伤，有一块弹片竟然连续伤了三人，最后牢牢的钉在第四个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