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敌也点了点头,他又一次对寓将于学的理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对于自己的作战方式,广西军事界还是很有争议的,棋行险着,剑走偏锋,太过于计较战争得失。176师四个主力团,只有自己的1056团才换了一个营,其它的团,都换了不止五个团了。据说1051团的马伟新团,从出广西到现在,老兄弟还活在部队里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个连。自己也算是广西高级将领的异类了!
在梁宜生的指引下,李柏成又进行了五轮炮击,其日军的一线防御阵地落了三轮炮弹。在望远镜里,出现了一个让梁宜生哭笑不得的画面,日军士兵失魂落魄的间在露天,没有任何防炮的意思,有些甚至在最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呆呆的望着河对岸那座高高的木塔,生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念头:有炮弹你来吧,不藏了!藏得越好,死得越早!
所有的日本人都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黄桂林的第二座高塔,认为那是炮击的根源。所有人都想把那座高塔弄垮,但是没有了炮,无能为力,只能望洋生叹。
分散的日军确实给梁宜生出了个难题,打哪个地方都划不来,当他把这个问题告诉李柏成时,李柏成大笑,说:“这还不容易,让六十二门炮,每门炮打一个坐标,再打一轮看看有没有效果。”
效果相当的好!在这一轮炮击,日军终于顶不住了。坂井德太郞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徐源泉诺大一支部队为什么在自己的三十多门炮的狂轰滥炸下,顶不到一天的原因了,不是不愿顶,实在是不能顶,无从顶起。只有被炸的命,没有还手之术,自己还想顶下四十个小时,结果,没有顶到两个小时。在如同神助般准确的炮击下,自己一千八百来人,竟然不带伤的只有八百来人,想组织一个反攻的敢死队都做不到,坂井德太郎学会了在教科书里没有学到的一课:炮弹面前,人人平等,日本人不国人更经炸。
看到日军在收拾行装,梁宜生把情况传了出去。莫敌让李柏成进行间歇骚扰性炮击,同时命令第二营第三营在黄天化的带领下,从北辰桥杀入合肥,争取将日军撵出合肥县城后,与刘家二龙夹击,再有李柏成的炮兵配合,只怕这伙日军能活下来的不多。莫敌取下帽子,五指当梳,理了理头发,对徐平说:“打了这一仗,我要在面前这条板桥河里好好的泡一回澡,从广西出来,没有正经游过一次泳,难受死了!李本一老兄还冬过一次钱塘江呢!”
徐平大笑,李本一那种游泳方式,估计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尝试。
在李柏成有一下无一下的乱炮攻击,坂井德太郎下达了撤出合肥,退往巢湖边永城的命令。教弩台,顿时泄出了一道浑浊的黄流,日军赶着马车,扶着伤病,担着自己的行李,一涌而出。几乎在同时,二营高贵选在北,三营何得贵在西,石重在东同时杀入教弩台。三箭合一,向从东南方向包河口南淝河西岸追去。
梁宜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想站起身来,才发现因为紧张,全身竟僵硬了,同样僵硬的还有报话员,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第七章 河山(一)
“走!”莫敌说。
“去哪里?”龚庆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进合肥。”莫敌说完,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太阳早落了西天,只余下一片瓦蓝瓦蓝的青天,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云朵,在天空弄成巨大的爆炸过后的样子,让人想起了教弩台的炮击。
“时间太晚了吧!”徐平担心的说。
“没有问题,我们随时可以拔营。”赵国龙说:“从这里走到合肥城里,也不过是两个小时,都是大路,虽然是五月初一没有月亮,路还是看得到的。”
“哪走!”莫敌有点着急,他很想知道这次进攻,对合肥这座千年古城带来了什么,是不是又一次兵灾,教弩台的老物件还在不在,听松阁是不是还能听松,张辽曹操千年有灵,会不会怪罪自己。
赵国龙让一个排领头,田鼠的别动大队陪莫敌徐平们居,他亲自殿后。张克昌的后勤部队太过庞大,暂时不走,明天天亮了再转移。
“心急了吧?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跟他莫敌身边的蒋春阳笑着说:“其实一动不如一静,在这里,我们还可以从无线电里知道各部门的进展,一行起军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敌个子不大,脚步不慢,指着不远处的的陈正信对蒋春阳笑着说:“大局已定,小细节不劳我们挂心了,我也想知道,没有我们指手画脚,这班家伙能搞出什么花招。”
龚庆元立即反应出指挥部这么一走,应该要跟所有下属部门说一声,告诉他们,指挥部已经向合肥出发,在行军时不能随时接收电报消息,各部门不用为指挥部担心,只管按计划战斗。黄天化不在,这个工作也只有自己来安排了。
莫敌动身前往合肥的同时,坂井德太郎也动身离开合肥,他走得相对有点狼狈,炮弹还在有一下无一下的往地落,毫无规律的炮击下一分钟落在什么地方,落在谁的头,谁也不知道,营地里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有消息传来,北西东三个方面都有敌方步兵的身影,坂井德太郎知道,他之前过于轻敌了,原来这支皖东忠义救国军不是情报说的一个加强营的实力,而是超过一个整编师的强横,在东北,在华北,在沪宁,坂井德太郎遇到过的国军队不是少数,能够这种有章法有节奏从容进攻的,这还是第一个。皖东忠义救国军,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一匹东洋马,载了情绪十分低落的坂井少将,马儿并不知道这是兵败撤退,犹在兴奋的喷着响鼻,脚步轻快。在警卫部队的护送下,坂井德太郎走得很快,因为指挥部的人在第二次的炮击非死即伤,没有左右跟在坂井身边,匹马单枪,更显突兀。
兵败如水泄,败阵如溃堤,一千三百多人的大军里竟有重伤员三百,轻伤员五百,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的溃败速度,因为合肥城里所有的牲口和推车,都被日本人抢夺一空。
合肥的父老们偷偷从门缝里看着日本人离去,又兴奋又担心,炮声已经响了一个多时辰,震得合肥大地一阵阵发抖,是哪一支有种的国军,竟然敢在老虎头捉虱子。呆在合肥的这支日军,不是一般的日军,一天打跑了徐源泉一个军,可见强横。新来的这支国军能够放一个时辰的炮,轻松的打跑这支日军,徐源泉还要强得几分。兵强是好事,只是这国军兵强收捐也狠,只怕这次打跑了日本人再进庐州,向老百姓的募捐只会徐源泉多,不会次少。正在腹黑时,只听有人在街打锣叫响:“大家伙们出门了,去北辰桥迎国军进城了!”
弄了两个小时,才在北辰桥头凑足了几百人众,刚摆出一副欢迎阵势,看到北边的大路,闪出了一彪人马,正是莫敌一伙。
看到前面的阵势,莫敌大笑,停下了脚步,对徐平说:“还是打你的大旗吧,你跟龚处让田鼠的人陪同去应酬吧!”
徐平楞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莫敌的意思,让忠义救国军去应这份景,也笑了起来,说:“那我当仁不让了。”
抖擞精神,把挂着少将军衔的外套扯了扯,跟龚庆元走了出去。
看着徐平的背景,莫敌对蒋春阳陈正信等人说:“怎么样?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