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昌一把拉住他,问道:“正信你是不是要去日本人那里搞物资?”
“营长你怎么知道,这还真是见了鬼了。”陈正信问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弄一把,那才是见鬼。”张克昌说:“我带辎重营跟你们去。”
“带辎重营去?”陈正信大叫:“没有搞错吧,大哥,这是去打仗不是去旅游。”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是去打劫抢掠罢了。”张克昌说:“我的人不参与你的活动,我的人只做一件事,是把你们抢到的东西弄回来,我告诉你,我们这次带的粮食不多,不去弄一点,最多顶三天,三天后断粮。到时候,饿死你个死日的。”
“不会吧,那么严重!”陈正信问。
“不怪!”门内传来莫敌的声音:“我们这一次,后勤全部由31军负责,这回一拍两散,我们得自筹,筹不到,我们要饿肚子。”
饿肚子,这个问题是相当的严重。
黄天化和蒋春阳两人也正与三个营长谈起这个问题,二营长高贵选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黄天化,怎么会有这种事,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怎么会搞到自己筹粮这种事情发生,军校的教官没有说过,连故事书里也没有说起过。黄得贵拉了一下高贵选的衣服,让他别那么大惊小怪,现在我们是在敌后,知道什么是敌后吗?是敌人的后方,这个地方,后勤部门想补充物资也补充不了。
必须去弄,这是完全统一的意见,黄天化让高贵选营留下来守备,被高贵选拒绝,这种好玩的事,高营长充满了兴趣。
“都去都去。”莫敌一句话给这次活动定了调,工兵营炮营今天辛苦,作为留守,参谋部等部门坚守岗位,由李松德蒋春阳负责镇守老营,其它人全部跟莫敌去走一趟,只是有一条,除了陈正信的人全副武装,其它的人一率空手少带一颗手雷,回来能多扛一斤物资。
黄天化大笑,这是必须得手的征兆。
罗卫侦察连第一个出发,石重特战连紧跟其后,之后是有莫敌和黄天化在内的赵国龙警通连。这三个连之后才是三个主力营和辎重营,浩浩荡荡一千五百来人,这么多人去打劫,莫敌有了三打祝家庄的感觉。把这个感觉跟黄天化一说,把黄天化笑到打跌,说,如果是三打祝家庄,莫敌是矮脚虎王英,问题是哪里能够打到扈三娘。莫敌大笑,说:老子最差也是及时雨宋公明,才不是那个好色的王矮虎。陈正信在旁边嘟噜了一句,宋公明好男风,还不如好女色的王矮虎。
众人大笑。
日军在占领了大营集之后,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这一天,他们也累坏了。朝发蚌埠淮河边,暮至宿州大营集,炮火连天留不住,对手已过万重山。损失了四辆坦克,七门野炮,八十六门山炮,死伤四百多炮兵,还死了一百七十多名工兵和救护人员,伤得更多。垒了几个池子,把玉碎的帝国士兵烧成灰,装进瓦罐,已经是日薄西山。大营集原31军的驻地,成了第三师团的军营。但是一个一万多人的军营一下子塞了两万人进来,拥挤的程度可想而知,经过调配,第五旅团在左,第二十九旅团在右,骑兵第四旅团(含装甲车)和重炮兵旅团在前,工兵第3联队、辎重兵第3联队及兵器勤务队在后。藤田进的第三师团指挥部在间,是之前张光玮的指挥部所在。
罗卫的人走了一圈,圈定了目标,日军辎重兵第3联队。
日军每个旅团有自己的辎重大队,每个联队有自己的辎重队,每个大队还有自己的辎重小队,因此一般的日军师团,粮食储备量可以达到三天,也是说,在独立作战三天之后,如果没有补充,日军会饿肚子。第三师团不仅有自己的辎重联队,还有大量的汽车运送物资,因此粮食储备量可以达到五天,能够与敌纠缠五天,这才是实力的表现。因此,辎重兵第3联队是相当重要的。
石重对莫敌说:我有把握,即使弄不走,我也会把这个第3联队烧掉。莫敌吓了一跳,这位,相当的狠!!
第六章 搏杀(二十)
在东边的树林里睡了一觉,莫敌还没有等到陈正信的消息,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腕的表,已经是下半夜三点。
天一轮满月,如水的月华水银般洒在地,也洒在密密的马尾松林子里,透过枝条的月影,斑斑驳驳,别有一番情调。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好是农历十六,月亮很圆。面对如此月色,也许所有的人墨客都会诗兴大发,高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只有陈正信,跳着脚对天的月亮骂了好一通,如此月色,亮若白昼,自己的行动,尽在日军眼底,只能等,等到月儿西沉,等到日本人完全放松了准备,才能开始行动,这一等等了大半夜。
在这段时间里,石重已经把日军的防御了然于胸,哪里有哨位,哪里有巡逻,巡逻密度多大,一清二楚。终于等到了黎明前的黑暗,终于等到了动手的时机,如同大鸟一般,几个起落,石重到了日军的哨位,随着两柄飞刀脱手,两个哨兵倒地身亡,特战队两名战士立即补了日军的哨位。当一百多特战连队员进了辎重联队后不多长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远远的飘了出来。
警卫连和侦察连负责警戒,搬运队动手。
要说张克昌还真是人才,在陈正信去杀人时,他把进出的道路全部摸了个遍,一边去一边出,一率单行,不会撞头让路。搬运队沿着路边的干沟绕到辎重第3联队驻地前,1056团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地形十分熟悉,加才睡了一觉,正是在精神的时候,虽然黑灯瞎火,也不会踩空。
“左边是副食,右边车没有卸下的是大米,一百斤一包。”石重说。
“有力气的一人一包,差火的两人一包。”张克昌说。
没有一个战士认为自己是差火的,每人一袋,扛走。很快,大米一包不剩,紧接着,左边的副食也被扛一空,油盐烟酒罐头,都是紧俏商品。
“烧吗?”石重问。
莫敌摇摇头,很有兴趣的说:“我记得有个叫徐志摩的写过一首诗,十年前在南京时我听张光玮长官介绍过,是这样写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石重听明白了,不再说话,招手让战士们离开。
陈正信也听明白了,骂了一句:“只有这些学散诗的臭酸,还想带走云彩,他带得走吗?算带得走,带回家,有个毛用!”
黄天化捂嘴大笑,笑定后,说:“是极是极,正信很有独到见解。我有个同学,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与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相较,认为《再别康桥》相当的差,差得不成样子。”
莫敌笑道:“可是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正是!”黄天化说:“他认为相而言,《饮马长城窟行》寓意更深一层,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竟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