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青一号遇小雨，会生成另外一种毒素，毒性大大降低，如果雨大，效果更差。”身后传来龚庆元的声音：“但是今天没有风，毒气不容易散开，效果会很好。距离施放毒气已经快半个小时，现在才下雨，是好事，帮我们清理布毒区呢，否则需要八个小时之后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还会找到活人吗？”莫敌问。

“难！理论说没有。”龚庆元说：“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也许会有吧。”

“龚处长你说这么一搞，第九师团会不会绝种。”莫敌问。

“不会，毒区的面积有限，布毒区外的人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何况，日本人也有两只脚，会跑的。”龚庆元说：“怎么，有点于心不忍吗？”

“有点！”莫敌老老实实承认。

“我承认，我一点不忍之心也没有。”龚庆元很平淡的说：“估计经历过南京破城的人，都一样，我算是从南京的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不会对采取任何手段杀死日本人产生不忍之心。团长，南京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是鬼城，是绝无人性的，是史无前例的，惨状可谓空前绝后。与南京城几十万人的死相，一个第九师团算什么！”

“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黄天化接口说。

“你也没有睡？”莫敌问道。

“睡不着，跟你一样，也在矛盾，感觉到杀得太过。”黄天化说：“龚处长听见这话是不是觉得有点伪善？”

“伪善倒是不至于，但是不屑是肯定的了！”龚庆元说完，马补了一句：“伪善的是那些政客，不知道明天政府媒体会怎样去说这回事，日本人会怎么报复，国联会怎么处理。”

“这些我都不考虑，我只知道，明天，知道消息的国人都会欢欣鼓舞。”莫敌说。

“也许会压制情报，媒体也会低调处理。”龚庆元说：“如果下一场大雨，会迅速稀释毒素，天亮我们能进入毒区，这种光子毒气不会有残留，那里的物资都不会被污染，但是吃的还是不要留了，想着也恶心。”

“说得是！”莫敌回到指挥部里，让报务员问徐平，陈正信那边下雨没有？

不多久，徐平转来陈正信的消息，雨刚刚开始下，正在下大，估计这场雨不小，明天早能不能停，不敢说。

莫敌让报务员转达了龚庆元的理论，这个毒气会溶入水，变成另外的毒素，只能通过稀释的方式解毒，空气不会有残留，最少要在八个小时之后才能进入毒区，而且不能去缴获敌人的食物。

听到团部传达的要求，徐平笑道：“这伙日本人，都已经饿了几天了，哪里还有吃的东西轮到我们去拿。我估计，缴获的除了枪炮是弹药，最多的是三八大盖。”

李柏成也笑着说：“别的我不要，只要九二式步兵炮和炮弹，那才是好东西。”

韦志高笑着说：“你这点出息，放心，别的没有，九二式步兵炮足够。”

李本一还真是说到做到，四更造饭，五更动身，一场大雨刚停，地很湿，地面新露的草芽滴着水珠，梨花被雨打落一地，枝头不知道何时已经是淡淡的翠绿，在晓雾摇曳着身姿。412旅除了警卫营全副武装，其它人都是空手，只带着餐的饭盒和晚餐的干粮，一副踏青的神态，脚步轻盈。1026团一营营长唐仁屿走在李本一身边，好的问道：“团长，你怎么知道要去八十里外去搬东西？我们只带了两餐吃的，只怕会饿肚子。”

李本一说：“放心，我们一早出发，走到铁路后一直往滁州方向走，路好走，走到明光，我们把炊事兵留下，地采购粮食，准备好饭菜，我们回头时，能吃到现成的。不会饿着。我得到确切消息，昨晚，友军在三界一带打了日军第九师团一个埋伏，收获巨大，我们只管去搬东西。”

“是哪一支友军干的，真厉害！我们414旅吃了大亏，他们却获得了胜利。”唐仁屿敬佩的说。

“我们是傻，大白天去追击敌人，还不是白送门给日本人的飞机炸。别人会选时机，晚动手，飞机炸不了。”李本一说。

唐仁屿听到李本一的话，触动了心里的某条神经，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头，但是到底是什么，他想不出来，一时再也没有说话。这个湖南东安人是唐生智的族侄，民国十五年时，考入黄埔军校南宁分校，毕业后，加入了桂系部队。为人谨慎，颇有智谋。在南昌，李本一的1038团并入138师，改番号为1026团，唐仁屿也率一营之众补充进李本一的1026团，在津浦路南的作战，表现出勇敢机智，深得李本一信任。

“怎么不说话了！”李本一笑道：“怕也被日本人的飞机炸？”

“对！是怕日本人的飞机炸。”唐仁屿大叫，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的是这个问题，急性对李本一说道：“日军第九师团昨天晚被袭击，损失重大，今天，南京方面不可能不派出飞机到这一带巡查，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飞机眼皮底下，岂不是自己找死。”

李本一心头大震，连忙交待拉开部队间距，注意防空。

小小心心走到四个小时，天的乌云渐渐散去，西边天现出了蓝天白云。412旅走到了明光火车站，也一直没有看到飞机过来，倒是看到四挂装满了东西的平板车停在火车站的月台前，为首的覃基石看到李本一过来，从平板车跳下来，迎了去。

“至于吗，累成这个样子！”李本一看到覃基石的形象，实在有点不敢恭维，没有帽子，衣服散乱，蓬头垢面，手是干涸的泥点，浑身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累惨了！”覃基石说：“我们一早到了三界，开始冒着雨打扫战场，日本人死的不多，可扔下的东西不少，散乱的到处都是。我们担心天的乌云散后，鬼子的飞机会来炸，先急匆匆的把较近的物资和较整装的东西堆满了四个平板车，我亲自带着两百人推到明光，留下蒋春阳带着两百多人在三界，继续整理物资。现在雨停开天了，只怕南京的飞机说到到。白天行军太危险，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再去运第二趟。李长官不需要把所有的人都带去三界，我们莫老大说了，李长官你要是看得这四挂车的东西，只管安排人扛走，剩下的人，跟我们一起等天黑再行动。”

李本一暗道，还是1056团这些家伙有见识，自己兴匆匆的赶路，别人已经想到了对策，关心的问道：“你们留在那里的弟兄们会不会被日本人的飞机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