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情况不同以往，所以警方的工作极其艰难，因为****就暗藏在警队内部……”孟阳龙拖着长音，缓缓说道：“诸位，警方需要在稳定社会各个方面的同时，不断清查内部是否还有潜藏的****，可以说每一个丨警丨察都是在提心吊胆的工作。很难说自己是不是正在努力工作的同时，身边的同事暴露出****的身份，对自己突然发动进攻。而且这种调查本身也非常有难度，可以想见，大规模的内部清查很容易搞得人心惶惶，必然有很多人担心自己被无辜牵连。事实上，这些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没有被彻底肃清，真的有可能突然发动袭击，那么所有丨警丨察需要提心吊胆的同时持续高强度工作，他们为这座城市付出了许多。”

“确实不容易。”二号首长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这一次凯伊达袭击，固然因为警方内部管理出了问题，但广厦警方的牺牲也是最大的。对抗****的时候，他们冲在第一线，如今恢复秩序和重建城市，他们仍然工作在第一线，我们有理由对这些丨警丨察表示敬意。”

“首长……”廖家珺看着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面色颇为惭愧：“刚才您也说了，这一次爆恐事件起因就是警方内部管理出现问题，我作为广厦警局一把手不容推卸责任。在警局扩招警员时，我没有把好关，没做好政审工作，以至于凯伊达成功混入，造成这么严重的损失……我个人对此深表愧疚，在这里提出辞呈，希望首长予以批准！”

于大红微微一怔：“你……要辞职？”

“是的。”廖家珺鉴定的点了点头：“从昨天论坛开幕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休息，在工作的同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觉得自己实在难辞其咎，没有脸面继续留在现有岗位上了。”

廖家珺这句话说出口，举座皆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廖家珺竟然会辞职，因为按照国内官场通例，根本就没有引咎辞职这个说法。

一个官员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宁可等着上级来把自己撤职，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职。只要有一线希望，还是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哪怕只是停职呢。

廖家珺的这个做法，打破了官场通例，连于大红也没想到。

二号首长微微一怔：“你……真的要辞职？”

廖家珺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二号首长看了于大红一眼：“你怎么看？”

如果换做有些人，这个时候一定会点头，巴不得廖家珺赶紧离职。

但于大红家族世代为官，积累下来的政治经验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所以于大红说话非常谨慎：“这个吗……廖局长愿意承担责任是好的，愿意引咎辞职更说明勇气可嘉。”

二号首长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廖家珺的工作并非是我分管的，不方便发表意见。”于大红指了一下吕思言：“我觉得还是吕部长说一下吧！”

于大红巧妙的一句话，把皮球踢给了吕思言。

正因为吕思言分管廖家珺的工作，所以对这一次袭击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吕思言帮助廖家珺说话那就是护犊子，如果吕思言决定大义灭亲同意廖家珺辞职就是遂了于大红的愿。

不过，吕思言也不是等闲之辈，同样会踢皮球：“对这一次事件，我也负有责任，作为戴罪之人，我不方便发表意见。”

二号首长叹了一口气，又问孟阳龙：“那么你怎么看？”

“我已经暂时停职了……”孟阳龙苦笑几声：“恐怕不方便说什么。”

“我让你说你就说。”二号首长似乎有点不满意了：“征求你们意见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愿意发表意见，既然你们不珍视自己的权利，那么就永远保持沉默。”

孟阳龙犹豫了一下：“那么……我就说了。”

“说吧。”二号首长点点头：“不管是对是错，言者无罪。”

“廖家珺的工作主要是吕思言负责，我对警务系统的工作也不了解，只说一下我自己的感受……”孟阳龙意味深长的道：“广厦是一座什么城市，大家都知道，关起门来讲，治安极其之差。但那是过去，在廖家珺负责广厦警务工作之后，全市治安得到了显著提升，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对这一次事件，如果说廖家珺没有一点责任，显然是不现实的。但也就是这一次事件，事实上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必须时刻内部关注我们队伍内部的建设。过去，有谁曾经想到过****会大规模混进警队，反正我是没想到。”

孟阳龙看了一眼吕思言：“你想到过吗？”

吕思言立即摇头：“没有。”

孟阳龙又问于大红：“那么于部长你想到了吗？”

孟阳龙的这个问题颇具深意，于大红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条老狐狸……”

如果于大红说自己早就预料到凯伊达可能潜藏进入警队，那么孟阳龙的话是现成等着的：“你为什么不早提出来？”

事实也是如此，于大红如果早有预料却没有开口，那么对这一次事件同样负有责任。

二号首长刚才那句话颇有深意，应该说话的时候如果不说话就永远保持沉默，事后诸葛亮在这种场合是最让人厌恶的。

于大红于是只能无奈的承认：“我也没有预料到……”

“这不就得了嘛。”孟阳龙一摊双手：“在座的首长和部长们都没有先见之明，让廖家珺区区一个局级干部去做出深远的洞见，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有道理。”二号首长点了一下头：“这场战斗我始终在第一线，我知道广厦警方的付出有多么大，尤其是廖家珺局长，亲自指挥部队赶来增援，身兼排头兵作用。这样看来，廖家珺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一号首长又问广厦各部门负责人：“你们的观点是什么？”

一号首长这个问题同样有深意，按说在廖家珺去留一事上，这些部门负责人没有发言权，偏偏一号首长来问他们的意见。

这就说明了一号首长心里早有定见，只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而是要这些人先替自己说出来，然后自己一锤定音。

那么问题来了——一号首长的定见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同意免职廖家珺，也可能是要把廖家珺留下来，如何揣摩一号首长的心思，就是考验官场智慧的时刻。

工商局长最聪明，他意识到二号首长是在肯定廖家珺的工作，而二号首长发言之后，一号首长没有表态。没有表态就等于是默认，也就是说，一号首长的想法和二号首长完全一样。

于是工商局长最先发言：“我认为如果没有廖家珺局长，这一次我们的损失更大，可以说正是廖家珺力挽狂澜，如今广厦形式才能安定下来。”

工商局长的发言给了其他人勇气，税务局长赶忙也道：“我觉得吧，如果真的把廖家珺局长撤职，只怕整个广厦警务系统也是不服。”

接下来，通讯、供电等等公众服务部门的负责人也说话了，他们基本上都是从自己专业领域出发，认为自己的工作离不开警方的全力配合，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撤换广厦警局一把手，很容易让这些部门与警方的合作出现问题。毕竟他们已经跟廖家珺非常熟悉了，换一位领导的话，彼此磨合需要一个时间段。

最后，一位副市长更是直截了当的道：“如果这个时候撤换廖家珺局长，不但无助于追究责任，反而会让全市工作陷入瘫痪。”

另一位副市长不住的点头：“广厦市长一职始终空缺，这个关键时候正是需要主心骨，而廖家珺局长就是市民的主心骨！”

广厦市长一职之所以总是空缺，实在是因为这个职位太方人了，基本上每来一个人担任这个职务，用不了几天就要倒霉，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人当了广厦市长之后或死或伤或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