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子的大名叫汪德才,今年十四岁,初中还没毕业就被老子娘给接回家里干农活了。山里的人就是靠山吃山,老天爷给了他们恶劣的生活环境但是也做出了补偿,雪蘑菇就是这个村子里所有人的主要经济来源。雪蘑菇只有这周围的山里才有,营养价值极高,在外面可以卖到上百块钱一颗。不过村民们只有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才会去采摘,这个时候也才是雪蘑菇最好的时节。汪德才十四岁了,老子娘觉得他读书成绩一坨屎,没希望上大学的,还不如乖乖的回来帮忙,找点钱以后也好娶媳妇。
汪德才也不喜欢读书,性子野惯了,最受不了就是每天坐在教室里上课,他自己也没有过要考大学到城里去生活的想法,始终觉得自己在雪山里的老家最安逸。所以老子娘一声召唤他就欢欢喜喜的弃学回家了。
刚好是年关将近的时候,也是大山里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村子是最忙碌的。壮劳力都会穿着皮大褂子带上麻布口袋和一把小铁锹,以及一些干粮,天不亮就会三三两两的组队上山,要天黑的时候才会回来。
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路子,晓得自己去年在什么地方采到了蘑菇,只要菌丝没事,今年同一个地方依旧会长出来。这就像是一个自留地一样,其它人家就算晓得那里有也不会贸贸然的采掉,只会采自己家固有的那些地方。这个就是村子里谁也没有说出来但是世世代代都在默默的遵循的规矩。
昨天的收获不错,汪德才父子两一人采了满满的一大麻袋,后续的清洗和风干工作就交给村里的老人或者妇女来完成。他们父子两的收获是目前村里最多的,所以一家人心情很好,他老子睡前还喝了两杯烧酒。一个劲的表示明天还会采到更多的蘑菇回来。两父子吃了饭很早就上床睡了,第二天还要早起的。
汪德才在梦里梦见自己和父亲采了好多蘑菇,两个大麻袋都装不下了,乐得他俩合不拢嘴。
天还没有亮,汪德才的老娘就起来生火做饭,煎饼烤了好几斤,还有家里很少吃的干牛肉也切了两大坨下来装上,自家男人和儿子爬雪山可是要靠体力的,吃不好怎么行?
各家各户要上山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各个干劲十足,就算没有开门,都能听见屋子里的大声鼓劲的话语。
汪德才几口就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吃了,说是要去看看天气,无风无雪才是最适合爬山的光景。一出门,外面的冷风将汪德才吹了一个冷颤,用手在空中试了试,风不大,天上也没有云,看起来会是一个好天气。兴奋的他正要回屋给老子娘讲,可是突然看见村子的大道上有一群黑影走了过来。引来各家各户的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咦?是生人?这么早?不会是那些收蘑菇的生意人吧?往常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来吗?而且,这好像有十几号人呢,也太多了吧?”
家家户户都养着狗,这些可不是城里的那种宠物狗,性子野得很,要不是脖子上拴着铁链早就扑上去咬人了。
汪德才还没有回去,就看到自己的老子已经叼着烟斗走了出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从灯火中走来的一群人直皱眉。他不是汪德才这样的小孩,那些每年都会来收雪蘑菇的商人他见得多了,从来没有一个商人会在这种村里最忙活的时候来收蘑菇,而且也绝对不会天不亮就到村子。这些人不是蘑菇商人!
“臭小子,进屋去,这些人不对头。”
汪德才被他老子一把就推进了屋里,然后他看见自家老子从床底下抽出了一把米多长的木匣子,他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惊异的问道:“爸,这东西您还收着?不是说已经上缴了吗?”
“走开点!等会儿老子没叫你你就和你你娘别出门!听见没有?说话!听见没有!”
汪德才被自家老子的话吓了一跳,而且就连屋里的老妈一样也吓到了。连忙走过来,按着正在把匣子里面的洞装起来的自家男人问道:“当家的,这东西拿出来干嘛?看着就吓人,刚才外面一直有狗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外面来了一群外人,那些人给我的感觉不对头,还是准备一下的好。”一边说一边手下不停,熟练的把匣子里面的东西装好,然后倒了一小把黑色的铁砂子进去,塞紧,愕然是一把自制的长筒火药枪!
当汪德才的老子拿着重新拼装好的火药枪站起来的时候,外面的狗叫声齐齐的消失了。这很让人诧异,就算是那些狗被人招呼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整齐的就闭上嘴巴。果然有问题!
汪德才看着自家老子提着枪出了门,从窗户上他还发现几乎每家的当家人都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出来后就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朝那群人迎上去。而汪德才看到自家院子里本来还在汪汪乱叫的狗现在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夹着尾巴,眼神呆滞,就像傻了一样,很是奇怪。他心里暗道:难道别人家的狗也这样了?
透过窗户,汪德才发现那群外人隔着自家的屋子老远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和路边陈家大叔说着什么,有些远又隔着窗户他听不见声音,只是看到自家老子和几个叔叔伯伯大声的喝问着快步的赶了过去。看那样子似乎在陈家大叔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汪德才很想打开门出去瞧瞧,可是却被老娘死死的拉住不让去,只能站在窗户里面看着干着急。很快,争吵的声音便突破了玻璃传进了屋里,声音很大,汪德才甚至能从这些声音里分辨出自家老子的喝骂声。
“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全部跟着你们走?想要找人帮忙连句话都讲不来吗?赶紧滚犊子,不然弄死你们往山里一扔保准三两天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这种彪悍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现在一般情况下已经不会有村民这么干了,可是一旦被彻底惹毛了的话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他们还真干得出来。而且,一般这么说,就算是再凶狠的人,心里也会发毛,何况面对的还不是简单的庄家汉子,手里的火药枪可不是一两支!
汪德才听见了自家老子的骂声,心里也是一阵得意,暗道:你这些外乡人有钱又怎么样?真要是惹火了咱们一样挨收拾!
想着看热闹的汪德才趴在窗户上伸着脑袋看,可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样,外乡人被吓唬走,自家村子获胜。
“嘭!”有了第一声枪响之后就有第二声,那声音很大很闷,汪德才晓得这是火药枪的声音。他没有想到真的会到开枪的地步,冲进屋里拿了一把柴刀就要推门出去,可是最后还是被老娘给拦在门口。
“妈!你放开我,我爸在那边跟人干起来了,我得去帮忙啊!”汪德才一股子气力可不小,发起混来他老娘还真拦不住他,被他一把给带到一边,然后他就提着柴刀出了门。可仅仅就是这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外面的情况已经翻天覆地的变了。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叔伯们已经开始慌忙的奔逃,伴随着呼喊声,就要让屋里的妻儿老母赶紧出来跑,汪德才的老子也在朝他玩命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呼喊:“狗剩子!带着你娘赶紧跑!去镇上,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