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丨警丨察一听,知道这是头儿授权他们去做的意思,只要别闹的太过分也就是了,跟着年长丨警丨察的脚步往审讯室走去,年轻丨警丨察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道,“赵哥,这些人好像不是村里的人,咱们这样搞会不会出事?”
“小齐,怎么回事,胆子越来越小了啊,瞧你这出息,还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呢,我告诉你,咱这当丨警丨察的,胆子一定不能小,越小越成不了事,好处都被人抢了去。”年长丨警丨察望了身旁的年轻丨警丨察一眼,笑着拍了拍其肩膀,“小齐啊,撑死胆子,饿死胆小的,这句话你还没深刻领悟啊,多想想你赵哥我是怎么穿上这身警服的,你就该明白了。”
年轻丨警丨察忙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吭声,对于年长丨警丨察的‘传奇故事’,年轻丨警丨察已经能够倒背如流,每次喝酒完,都不知道要听年长丨警丨察炫耀几次,年轻丨警丨察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年长丨警丨察并非警校的毕业生,也不是通过正规考试招进来的,以前只是联防队的一名队员,那会也是公丨安丨系统里对于招聘民警还没怎么规范的时候,年长丨警丨察通过花钱贿赂领导,成功的混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丨警丨察。
当然,这是年轻丨警丨察私底下听到的版本,这也是他认为比较真实的版本,至于从年长丨警丨察口中讲出来的,则是成了一名英勇无畏的,积极协助丨警丨察破案,屡次冲在最前头,而多次光荣负伤的光辉的联防队队员形象,鉴于年长丨警丨察的贡献,公丨安丨局的领导破格让年长丨警丨察转正成为一名在编民警,然后被分到基层的派出所来锻炼,年轻丨警丨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年长丨警丨察这些自吹自擂,对此,年轻丨警丨察心里是嗤之以鼻,他怎么瞅着也不觉得对方像是一名能够立功的人,坏事倒是有可能。
心里编排着年长丨警丨察,年轻丨警丨察脸上则是表现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他只是警校刚毕业不久的学生,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来,要是不跟着年长丨警丨察这些老资历的警员混,在派出所这种地方也混不下去,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年长丨警丨察纵容社会上那些流氓青年敲诈勒索,年轻丨警丨察一开始根本就看不过去,刚从警校出来的时候,多少也还有些血性,起码还有颗纯洁正义的心,曾经也认真的教训过鹰眼男子那伙人一次。
后来,年长丨警丨察出来讲和,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自家人,年轻丨警丨察很气愤,觉得不应该跟这些流氓同流合污,那样丨警丨察还跟流氓有什么区别,再后来,因为有年长丨警丨察包庇,年轻丨警丨察也管不了鹰眼男子那伙人,干脆也就闭目不管,但年轻丨警丨察心底里很气愤,跟年长丨警丨察格格不入,结果,年轻丨警丨察悲哀的发现,在他和年长丨警丨察格格不入的时候,整个派出所似乎也和他格格不入,上到派出所领导,下到身边的同事,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疏远了他,派出所领导虽然也时不时的关心下他是否适应派出所的工作,但年轻丨警丨察瞧的出来,领导眼中那是戒备和疏远的眼神。
为了融入这个系统,为了不被这份工作抛弃,年轻丨警丨察抛弃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人格,跟着年长丨警丨察沆瀣一气了,这区间,才经过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半年,见证了一个充满斗志、充满正义感的年轻警校毕业生沦落到了跟社会流氓为伍,串通一气的过程。
人,改变不了时间,但时间可以改变得了人,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当进入了这个系统,年轻丨警丨察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和信仰是多么的可笑,这社会有太多的不公和龌龊之事,当了丨警丨察又能怎么样,很多事情还是无能无力,想要去反抗,去抵制,最终只会害的自己被人孤立,古代文人墨客所说的世人皆醉我独醒,在如今的年轻丨警丨察看来,也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要活的更好,只能努力的去适应,当所有人都醉了,那自己也就跟着醉吧。
上前将问询室的门打开,年轻丨警丨察跟着年长丨警丨察走了进去,威严的扫了陈兴几人一眼,年长丨警丨察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小齐,给他们做笔录。”
年轻丨警丨察微微点头,在旁边坐下,盯着陈兴三人,目光停留在左边的张民身上,“你先来。”年轻丨警丨察说着,进入了机械的程序,边准备填表边问着,“姓名。”
“张民。”
“工作单位。”
张民略微征询的看向陈兴,见陈兴没什么神色,张民便如实道,“溪门县机关后勤服务中心。”
年轻丨警丨察的笔微微一滞,转头同年长丨警丨察交流了个眼神,继续道,“职务。”
“没什么职务,开车的。”张民神色淡然。
年轻丨警丨察和年长丨警丨察再次对视了一眼,对方越是如此回答,两人心里就越不淡定,在县机关后勤服务中心,又是开车的,那很有可能就是领导的司机了,年轻丨警丨察和年长丨警丨察心里都有些顾忌,年长丨警丨察微微沉吟了一下,转念一想,对方是溪门县的,这里是建安市,怕个鸟,胆气不由得又壮了起来,朝年轻丨警丨察使了使眼色,示意对方继续问。
“你呢。”年轻丨警丨察开始问向了坐在中间的陈兴。
“我先来吧。”坐在右边的何齐出声道,替陈兴挡了下来,年轻丨警丨察还没问,何齐已是都报了上来,“姓名:何齐,单位:溪门县人民政府办公室,职务:秘书科科长。”
何齐话音一落,年轻丨警丨察旋即‘唰’的一声,钢笔过于用力,将纸直接划破了一条缝,年轻丨警丨察怔怔的望着何齐,下一刻,年轻丨警丨察猛然惊醒,神色更为惊骇的望向陈兴,不管是之前的张民还是现在的何齐,都是以陈兴为尊,从陈兴能够坐在中间主位也能看出端倪,那这陈兴又是什么身份?联想到张民和何齐刚才所报出来的单位和职务,陈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一旁的年长丨警丨察也是微微一惊,身体下意识的坐直了,没再像刚才那样随便,惊讶的看了看何齐,年长丨警丨察的目光随即也是落在陈兴身上,脸色阴晴不定,内心似是在坐着某些思想斗争,十几秒钟的时间过去,年长丨警丨察脸色渐渐平复下来,转头对年轻丨警丨察道,“小齐,还愣着干什么,继续问话啊。”
“啊?”年轻丨警丨察愣住,看向年长丨警丨察,以为自己听错,直至从年长丨警丨察脸上得到了确认的神色,年轻丨警丨察才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陈兴,“姓名。”年轻丨警丨察在问这话时,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你确定你要继续问下去吗。”陈兴盯着年轻丨警丨察。
“问你话你就回答,罗嗦什么。”年长丨警丨察呵斥了一声,从年轻丨警丨察手中拿过笔和卷宗,却是想要自己登记,“叫什么。”
“陈兴。”
“单位呢。”
“溪门县人民政府。”
“什么职务。”年长丨警丨察说着,耳朵也竖了起来,从其握着笔的手指头来看,依稀可看出年长丨警丨察内心也有些紧张。
陈兴盯了年长丨警丨察一眼,缓缓道,“溪门县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代县长。”
‘咝’的一声,年长丨警丨察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笔将纸划出了一个大窟窿兀自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