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厚重的骑兵棉甲,里面还套着软甲,护住了要害更让他们有信心,就算被敌人刺中胸膛,在铠甲消解掉兵器的第一重冲击力后,软甲仍然能将兵器钳住,是否真的如此不得而知。
但多数明军骑兵就是这么想的,这让他们冲击起来,根本就不想中枪弹中刀怎么办,一个人一旦忘命,所造成的破坏力便不可估计。
而偏偏,他越是不要命,就越没受伤。
李卡儿不知道这一战他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他每杀一个人,胸中热血便高涨一分,叛军士兵望见他已感手足发软,这种残忍与暴戾,哪怕是在战场之上也足以叫人胆裂!他胸中憋着一口气,他要为白帅涨脸!这几个月来,白帅对他是真不错,可他除了那一口并不标准的汉话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或许,现在就是回报的时刻了,他需要建功立业,成为白帅麾下心腹爱将。
他心中明白,这是他一生之中最难得的机遇,若是他得了白帅的信任而无建树,只怕很快就会被调离这个大有前途的骑兵旅。
所以,要留在骑兵旅,就必须建立功劳,就必须以命相搏!“杀!”
八尺长的战斧,全以生铁铸成,锋锐的斧头闪烁着金属光泽,这是水利机械反复锻造,打造而成的恐怖战争利器,一个战争史上的怪胎。
可就是这件怪胎,重量却重得可怕,常人只怕连拿都成问题,这时李卡儿却挥舞着,见到人就砸,被砸中了兵器非磕飞了不可。
砸不到人头,那就砸马头,别说叛军轻骑兵的马匹大部分没有防具,就算装了防具,也经不起这么一下。
一斧抡出,人马尽裂!“杀!”
他的前后左右,全都是寒芒四射的斧芒。
李卡儿带领的就是这么一群凶狠猛恶的手下,这样一批人穿上铠甲、跨上战马,以大明的军事制度组织起来之后,便在严密的阵势当中展现他们野蛮甚至残忍的战法!大明西府战斧营,没错,这就是战斧营,一支有纪律的野蛮人!接战不到一顿饭时间,交锋已经变成了屠戮,这场不影响整个大战局、却影响双方主将判断的战斗,在一炷香之后便已分出了胜负。
“好!”
城东北二十里,一座土丘之上。
众将领簇拥之下,马城站在高处,将手中千里镜移到这方战场,规模虽不大,战况却越发激烈。
千里镜中那一群豪勇战士,令马城眼前一亮:“打得好!”
三日前,马城率两个亲卫骑兵旅,秘密进入德黑兰西南,此事被列为绝密,知晓者甚少。
亲临前线的马城,穿着一身校尉服,大红面甲遮住了魁梧的身形,看着和寻常校尉没什么两样。
万军从中,此时云集在德黑兰城下的明军,加上仆从军,已渐渐达到十万之众,占据了西南,东北两个方向。
而数量庞大的奥斯曼叛军,则牢牢把持着西北方向,并且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于是乎,在德黑兰城下形成了决战之势。
马城虽亲临前线,却并未接手指挥大权,而是将统筹全局的重任,交给了同胞低低马灿。
马灿也不负众望,摆出了这个围三缺一的经典战法。
并且,马灿似乎并不急于决战,而是任由叛军从西北方的缺口大举驰援。
这指挥风格,隐隐带着马城的影子,颇有大将之风了。
今日马城,马灿众人亲临前线二十里观战,巧的是,便亲眼见到了李卡儿这支豪勇的北欧兵。
随同观战的马熠,李争鸣等人,纷纷举起千里镜望着,不停发出赞叹,这一仗打的虽是叛军里的乌合之众,不过胜的干净爽脆。
“豪勇!”
李争鸣惊叹,而马熠干脆叫了出来:“厉害,厉害!”
虽只有一营铁骑,确实横着撞进敌阵的,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本来,众将对攻城大战还有些犹豫,但是看了明军这一仗的表现之后,却都下定了决心。
攻城战虽然残忍,要面临着重大损失,然军心士气可用!“好,好。”
随着李卡儿部以碾压之势,横扫敌阵,竟然凭着一己之力,在东北角打出一块缺口,形成了一个突出部。
一瞬间,东北角这小块战场,成了双方搞成关注的焦点。
“呜呜呜。”
此时,战局再次发生变化,德黑兰城墙上响起凄厉的号角声,叛军首领开始从附近调配兵力,对李卡儿部发起围攻。
不出一炷香,李卡儿部面临的压力陡然猛增,他所部虽然伤亡不大,却已精疲力竭,却又要面临着大批叛军援兵的围剿。
头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会战,终究让李卡儿体会到了,个人的勇武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役里,十分的渺小。
李卡儿的骑兵旅是孤军深入,在乱军之中,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叛军越聚越多,面临着无穷无尽的压力。
杀人杀到手软,再善战的勇士也会力竭。
叛军单兵作战虽弱,却在教义驱策之下,几乎不怕死,人数又多,渐渐的这一处战场上,战局出现局部上的逆转。
激战中,随着大批叛军的赶来,成群结队的士卒竟然依托二线胸墙,组织起了火枪齐射。
“噼啪!”
一阵爆豆般的炸响,正在亡命厮杀中的双方士卒,在不分敌我的火枪齐射下纷纷倒地。
这样的无差别杀伤,顿时让明军高昂的士气为之一顿。
这便是可怕的攻城战,拼消耗,这一部明军已是岌岌可危。
“撤,撤!”
李卡儿沙哑着声音,大声嘶吼,一腔的血勇被这密集的齐射惊退,招呼着部下们陆续撤退。
叛军只敢守在石墙后头,也不穷追。
不出半个时辰,战场上平静下来,只剩下尸横遍野。
此时,后方拍马赶来的友军,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接应。
不多时,友军派人来祝贺,李卡儿功亏一篑,正在生着闷气,但见骑兵旅上下士气振奋,就忍住了没煞风景,只是喝令部下整军再战。
“姥姥的!”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心有不甘,这伙叛军一个个死硬死硬的,就像是中了邪。
远方,二十里外。
马城哈哈大笑,他一生戎马,这样的愣头青,生瓜蛋子他见得多了,如此大规模的会战,还是攻城战,只靠个人勇武是不行的。
马城回头,不问别人,却问向一个白须老者:“沙长老,我这些忠勇部下打得如何?”
老者慌忙道:“大明天军,神威无敌,我沙米尔一行人得大明庇护,真是三生大幸。”
马城哈哈大笑,这个沙长老,是摩尼教的大长老,即后世人人皆知的光明教,因创始人叫摩尼,所以其教徒便自称摩尼教徒,又因崇尚光明,崇拜太阳,因此称之为光明教。
光明教起于巴比伦,盛行于波斯,因与祆教产生矛盾又敌不过对方,被迫出亡,来到河中地区才又落地生根,不料自天方教兴起以来,不断地蚕食西域各大宗教的生存空间。
相对于佛教、祆教,光明教因缺乏政权强有力的保护,而尤其显得岌岌可危,就连沙米尔这样的大长老,为现实压力所迫,也常伪装成天方教教徒,这些年日子过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