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刊行的龙元纸币，这都快做成艺术品了，防伪做的很不错，这也是造纸，印刷技术的大飞跃。辽王府众妃嫔里，刑沅年纪最小，性子又跳脱。刑沅是陈圆圆，幼从养母陈氏，故改姓陈，她是江苏武进人，居苏州桃花坞，隶籍梨园，后来被吴三桂买来，送进了辽王府，在一众妃嫔里美貌是出挑的

，进了辽宁府，她自然便改回了本名。

刑沅纤纤素手拿起了一张百元纸币，竟有了惊的发现，面值一百的龙元正面，端端正正印着一个人像，短须，戴亲王冠，穿明黄色蟒袍，面容英武又贵气逼人，可不是当今摄政王马城的头像么。

“呀，王爷印在龙元了！”

“给我，我瞧瞧，呀，真的印了！”

辽王府一众妃嫔有了这个惊讶的发现，头碰头凑在一起，喜气洋洋的小声议论起来，美不胜收。

那属官眼睛看着脚尖，不敢乱瞧，只是辩解：“如今四海至公，天下为一，下官们以为，将王爷的容貌，印在这龙元之，可托於兆民之，虽天威在颜，咫尺无远。”

马城微微一笑，摆手说道：“好了，知道了。”那属官才送了口气，这事看来是办成了，王爷瞧着心情不错，欣然接受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条陈

家家户户供着的百元纸币，象征着大明帝国，正式从封建社会走入重商主义的资本时代，这个速度是极快的。以至于大明子民有些眼花缭乱，兴许一觉睡醒，大明又多了一块疆域。兴许一愣神的功夫，邻家便起了一座豪宅庭院。

开城四年，初一。

一早，城处处的鞭炮声，惊醒了马城，睁开眼，寝宫内略有些寒意。角落里的炭盆被压住了火，侍寝的刑沅昨夜太累了，犹自沉睡，尚在梦。外面鞭炮声带着喜庆，马城心情大好，小心起来，没有惊动海棠春睡的小妃子。

披起外衣，走到窗前，看见早起的仆从们拿着扫帚，正在打扫寝宫的院子，张贴春联。春联是大才子顾绛手笔，一笔行书写的飘逸洒脱。写的是：爆竹声除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传了早膳，刑沅便蝴蝶一样飞了进来，马城今日的行程，是打算微服出行，领着小妃子逛逛街，与民同乐。顾沅年岁还轻，好动，每天憋在府，可着实闷的坏了。故此，一大早，她迫不及待，欢天喜地，打扮收拾。

顾沅连着换了好几套衣服，腻在马城边，问好看不好看。辽王府没那么多规矩，妃嫔都住在各自的院子里，不用来请安。性子慵懒的如白青华，每日里睡到日三竿，也没人怪她，

繁缛节，和大明帝国的蒸蒸日，快节奏的城市，越发格格不入了。

马城对这时代森严的规矩，各种繁缛节，一向十分的不耐烦，辽王府不讲这些森严的规矩，行下效，辽东官员府的规矩，也少了。马城认为，什么样的人爱这些规矩，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干，变着法的折腾人。

但凡一个起五更，爬半夜，忙忙碌碌的正经人，哪顾得这些繁缛节呐。

顾沅正兴冲冲的等着，院子外来了两个人，通传求见。顾沅撅了小嘴，老大不乐意，不愿意离开马城，气鼓鼓避让了。府诸女，最得马城喜爱的，是这顾沅了，此女天真烂漫，楚楚可爱。

不久走进来的，一个顾绛，一个黄宗羲，他两人都很注意仪表，修饰得清清爽爽。两人拜倒在地，先恭贺新禧。分别起身。马城看了过去，顾绛精神焕发，黄宗羲面色灰暗，显然昨夜没有休息好。

马城含笑道：“昨夜宴席甚晚，黄教授今儿起的倒早，可得注意身体。”

黄宗羲不敢在辽王府放肆，只敢闷闷的低吼：“斯不要了么，体统不要了么！”

大年初一，大清早，这位脾气很臭的黄教授，江湖人称黄大炮，又跑来王府找茬来了。马城面色正有些难看，一旁，顾绛赶忙拽住了，心发急，恨不得将老黄这张臭嘴捂，这也太不识时务了。

“哼！”

瞧着王爷脸色发黑，重重的哼了一声，顾绛汗都冒出来了。好在黄大炮也不是真的要寻死，闷闷的不说话了，从怀取出一份折子，递了去。马城接过他的折子，又看笑了，黄宗羲此人还真是个人才。

此人脾气很臭，又爱乱开炮喷人，在辽东官场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人愿意搭理他。可此人是真有才学的，这篇大年初一呈来的折子，货真价实，想来是他准备了好久的干货。折子里，提出一个很肯的理论，积累莫返之害。这个理论，是大名鼎鼎的黄宗羲定律。

黄宗羲定律，大意是说，历代税赋改革，每改革一次，税加重一次。

百姓种植粮食，却要等生产的粮食卖了之后，再用货币交税，间还要受商人的层层盘剥，并且不管土地好坏都统一征税。黄宗羲提出农税有三害，有积累莫返之害，有所税非所出之害，有田土无等第之害。

这论调虽说有些悲观，有些激愤，却正好说了，大明帝国现如今的弊端。

黄宗羲为什么会有这番论调呐，因为年前在辽东，江北行省出了个大乱子，几个大农场主聚集起来闹事，一呼百应。起因，是江北稻米大丰收，大丰收也带来了大乱子，因为江北省的稻米，都堆积在谷仓里，卖不出去了。

大农场主还好，大农场主身家丰厚，可以拆借，那些背井离乡，跑去北边垦荒的边民，可惨了，故此数月前，以种植稻米为生的江北边民，和收税的税吏发生冲突，死伤十几个人。

于是，有了黄宗羲这篇雄大作的出炉，马城看着他的折子，也是心知肚明的，如今的大明帝国在荣耀的背后，也有大批背井离乡，在偏远土地，讨生活的农夫。边民抗税，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下头，黄宗羲面色沉沉的，梗着脖子不说话。

马城稍一思索，便正色道：“此事，黄教授有什么主张？”

黄宗羲好像一只鸭子，被掐住了脖子，翻个白眼，沉沉说道：“主张，我是没有的，我只管写折子。”

顾绛又吓了一跳，脑门开始冒汗了，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

马城却将折子仔细了，说道：“我倒有个主张，这普天之下的农税，我看免了吧！”

“免，免什么？”

黄宗羲先是白眼一翻，又呆滞了，两只通红的眼珠子看着马城，藏不住的惊骇。顾绛也大吃一惊，张口结舌，顾不得再给黄宗羲使眼色了。两个斯读书人目瞪口呆，看着严肃的王爷，不像是玩笑呀。

马城稍一思索，仍正色道：“如今皇明富有四海，国库充裕，免了农税又如何？”

黄宗羲，顾绛两人一阵呆滞，马城便端起茶杯，温和道：“二位辛苦，拟个条陈来吧，江北滞销的稻米以军费收购，充当军粮。”

看见王爷端茶送客了，两人赶忙回了神，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知趣的退下了。

马城想的可黄宗羲长远的多，从今的大明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南是纯粹的重商主义，在资本主义的路，一骑绝尘。然而从长江以北，主要是以种植业为主的农业经济。南方坐拥商贸之利，日进斗金，南北差距很快会拉开。朝廷，用商业利润来补贴农业，这是必然之事。

朝廷补贴，这个前所未有的概念在开城四年，第一次由马城提了出来。马城所思所想，自然黄宗羲深远多了，如今的大明帝国以长江为界，分化成截然不同的两种体制，这是由地域特征决定的。大航海时代的来临，必然造成南方商贸的嫉妒发达，北方奴隶制，种植经济的

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