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支花费重金打造,在明军独树一帜的车营,却成为日后大明殖民时代的标志性发明创造,卢象升由此名留青史,这样的车阵保护着大明子民开疆裂土,移民域外,以之对抗游牧民族的骑兵,无往而不利。
贝加尔湖畔的冰天雪地,卢氏车营首战,临战兵危,尖锐刺耳的哨声,训练有素的常州子弟,依照操练了三年之久的战术动作,抱着火铳,驱赶着马匹在军官指挥下,快速成阵,一辆辆马车以铁锁连成片,一排排火铳架了起来,一个个炮门啪的打开。
卢氏车营沿袭改良了戚家军编制,分轻车,重车两种。
重车每辆装轻炮两门,配备三十名士兵,其正兵十名,两名管马,六名管炮,一名车长,一名舵手。另二十名为骑马的步兵,其火铳手兼长刀手十名,六名为藤牌手,四名为鎲把手。轻车配备十名士兵,人手一杆轮火铳,一把百锻长刀,手铳盾牌若干,每营配兵车一百二十八辆,官兵四千一百零九名,可说是装备精良到了牙齿。
嗤啦!
一根根火把点了起来,一刻钟后,旷野间便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圆阵。
马蹄声轰鸣,漫山遍野的克里米亚轻骑杀气腾腾,扑向车阵,近了,更近了,冲在最前头的人瞧见面前一排黑洞洞的铳口,一面面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车厢,惊恐的大叫着试图勒住战马,再愚蠢的人也惊觉了,这便是明人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
克里米亚轻骑端的是来去如风,身经百战,前头的见势不妙,拼命想要勒住战马,示警。然而此时要跑却迟了些,一匹匹战马被勒的立了起来,后头的躲避不及慌忙闪避,却不免撞的人仰马翻。
“放!”
车阵,梁甫疯狂的嘶吼声,日月军旗下大幅度翻卷。
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尖锐哨声,响成一片,尖锐的哨声过后是短暂的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嗵嗵嗵!
明军野战轻炮特有的射击声,响了起来,一团团硝烟从车阵升起,数百步外顿时人仰马翻,硕大的铁弹横飞,激射,在两三百步的距离,将成群结队的克里米亚骑兵砸的血肉横飞,高大健壮的战马被炮弹直接命,便如同纸片一般四分五裂。
炮声一响,格雷汗和他的护兵便本能的勒住战马。
胯下战马被隆隆的炮声惊吓,不安的嘶鸣着,汗王和他的心腹首领们惊骇欲绝,看着如羔羊般待宰的明人,突然变成一头喷火的铁刺猬,视线所及之处,明军密集处一团团硝烟冲天而起,一颗颗炮弹呼啸着飞出,将一个个汗国勇士轰的高高飞起,又轰然落下。
嗵嗵嗵!
明军的野战轻炮射速极快,眨眼间便又是一轮齐射。
肉眼可见呼啸的炮弹低空掠过,近距离咋进骑兵群,汗国的勇士们慌乱拼命打马闪避,格雷汗眼睁睁看着一颗激射的炮弹接连砸翻两骑,又重重的砸在积雪,溅射起漫天的雪花,雪花尚夹杂着冻土,血肉,白的,红的,黑的沸沸扬扬如雨点般落下。
隆隆的炮声,气势汹汹的汗国勇士被轰的晕头转向。
大群骑兵闯进了明军野战轻炮射程之内,连挨了十余轮炮击,溃不成军,不辨东西南北的四处乱蹿。
第一千零七十章力敌
格雷汗眼睁睁看着他的前锋被击溃,赶鸭子一般跑的漫山遍野。
一侧,帕夏大人险些从马背栽倒,目瞪口呆,看着方才还杀气腾腾的骑兵大军,被明军阵密集的炮火轰的人仰马翻。超过三万克里米亚人在寂寥的冰原,见证了卢氏车营在历史的第一次亮相,险些被惊掉了下巴。
克里米亚人的前锋在崩溃,在逃窜,在炮火下瑟瑟发抖。
车阵,梁甫扬眉吐气,放肆狂笑着。
“装药,装药,麻利点!”
硬木包铁的车厢后头,一个个军官奔走指挥,一队队士卒将轻便的小炮,连同炮车一起往后拽,成箱的弹药堆积在积雪。后头,一排排怀抱火铳的士卒,则在军官指挥下将铳口朝天,曲射,以密集的炮铳火力追逐着大群溃兵。
“放!”
嗵嗵嗵!
霹啪!
又是一团团硝烟升腾,将明军车阵笼罩在硝烟迷雾,漫天的铳子雨点般落下,奔逃的敌骑被扫落马下,惶恐四散奔逃,一刻钟后沸腾的战场安静下来,冰原重又变的死一般寂静。硝烟散开,大战过后的冰原一片狼藉,积雪被炮弹掀翻露出底下的黑土,人尸,马尸凌乱的散落在车阵周围。
格雷汗胯下战马喷着响鼻,瞧着那旷野冰冷阴森的车震,竟失语了。
溃兵不成阵势的逃了回来,两军脱离接触,便只留下数百具人马尸体,热腾腾的血液很快凝固,冰冷,僵直。三万克里米亚骑兵竟僵住了,寒风猎猎,将一杆杆威严的汗旗吹的猎猎作响。那明人的车阵,也有一杆杆日月军旗迎风招展,似是在挑衅格雷汗的权威。
大军环绕,汗王抽了抽鹰钩鼻子,帕夏大人则缩了缩粗短的脖子。
先锋败兵归队,似惊魂未定,很快在骑兵大队引发了一阵骚乱,克里米亚骑兵们大声咒骂起来,群情激奋。克里米亚人是金账汗国的继承人,纵横东欧,人见人怕,这简直颠覆了克里米亚人的认知,骑兵是野战的王者,怎会被一个小小的车阵克制了。
咒骂声,鞑靼勇士们被挑衅了,被激怒了。
那区区数千步兵组成的车阵,那样大咧咧的横在旷野间,似乎在嘲笑鞑靼勇士们的懦弱无能。
“杀光明人!”
在野战吃了亏的克里米亚勇士,血气涌,长久起来身为游牧骑兵的骄傲被羞辱了,有些自恃勇武的已然打马向前,各自从马背摘下长枪,马刀,盾牌预备着结阵再冲,群情激奋。
格雷汗在马背清了清嗓子,终威严道:“冲!”
呼啦!
汗王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声便连绵不断,响了起来,军大队大批骑兵打马前出,列阵备战。克里米亚人打仗自有一套章法,前锋受挫,铩羽而归,军骑队便精兵前出,以长枪轻骑为先导,锁甲重骑尾随冲锋,最后是手持马刀作战的各部勇士,黑压压的一大片。
喧嚣,过万骑兵在阵前摆开阵势,蜂拥而出。
过万骑缓缓踱步,在行进间逐渐列成三排横队,百年来克里米亚人与欧洲人争锋,胜多败少,在和欧洲人交锋,汗国骑兵不免受到欧洲人极深刻的影响,精骑野战亦是三排横队,第一排使枪后两排持刀,战法与欧洲骑兵强国一般无二,却又有些细微的区别。
克里米亚人以轻骑为主,突前的枪骑兵也全是轻骑。
一队队身穿皮袍,左手挺盾,腋下夹枪的枪骑兵,逐渐加速,便是这时代独树一帜的特殊兵种,轻装枪骑兵。在摆脱了沉重的盔甲束缚后,轻型化的枪骑兵速度极快,防护能力却十分脆弱,这也是时代的特色。
第二排尾随冲锋的锁甲骑兵,甲胄倒是十分精良的。
第三排则是背着骑弓,挥舞着雪亮马刀,嚎叫暴躁的鞑靼勇士。
万余精骑在旷野加速,三排横队渐渐形成,轰鸣的马蹄声让大地震动颤抖起来,气焰滔天。
明军车阵,一片喧嚣。
梁甫脚踩着一辆马车,大呼酣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