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马城便惊叹大明工匠的聪明才智，这时代弄什么胸甲呢，费时费力不说，在大明棉甲的基础，胸前后背加一整块铁板，那防护效果胸甲强多少，大明的棉甲可是从脖子一直护到膝盖的，这不西方的胸甲强多了么，不见得什么都是洋人的好。

防铳子的能力另当别论，只说防箭能力大明的棉甲远胜洋人的胸甲。

大道，吕安被一群铁骑牢牢护住，指点方向。

吕安被三百铁骑裹挟在当，看着道路两侧，前方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多，心惊肉跳，冲在最前头的六骑，人人身插了不下十根箭，竟行动如常，连战马都披着厚实的甲胄，那马肚子插着的箭支，随着战马的奔驰一颤一颤，吕安看的眼皮直跳，此时方知大明铁骑之威。

三百骑沿着大路，滚滚向前，吕安辨明了方向，便尖叫道：“前头，往右拐便是徐家庄，两里远！”

与他骑马并行的六个皂衣坐探，闻言纷纷勒住战马，减速。

“换马！”

三百铁骑在路口处稍停，换马，整备军械，吕安望着那尖细的破甲枪，火红的甲胄正面热心跳时，被人裹挟着打马跑进路边的农田。三百铁骑换了马往右转，从纵队逐渐展开成冲锋横队，虽只三百骑竟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歧视，奔驰，三排冲锋横队渐渐成型。

吕安只能躲在瓜田里看马，伸长脖子，艳羡的看着那些铁骑破阵去了。

身侧，一个负责看守马匹的皂衣兵丁，受了些伤，提着战刀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艳羡么？”

那年轻的皂衣兵丁，笑着问道，吕安可不敢笑，这位大哥可是军情司的坐探，吕安从未听说过军情司的大名，他却晓得锦衣卫，军情司便是锦衣卫么，那太可怕了。

“艳羡！”

吕安老实巴交的答道，动了动腿扯动了伤口，疼的嘴角直抽。

那皂衣兵丁却眨眨眼睛，笑着道：“你这后生，好不晓事，大哥与你说，这铁骑冲阵没啥意思，披三层甲，能挡的住一铳么，后身，随咱爷们儿学玩铳吧，亏待不了你。”

那年轻军爷变戏法一般拔出手铳，耍了几个枪花，吕安抓抓头发觉得这位军爷很和气，人家说的太对了，玩铳好像也不错。

第九百三十七章虎

那年轻的军爷鼓起如簧之舌，怂恿道：“后生，想投军么，哥哥们带你玩铳耍枪瞧风景去！”

吕安被说的砰然心动，觉着似乎也不错，军情司密探么，似乎很威风。

两人都受了些腿伤，不了阵，竟在路边看管着马匹，勾肩搭背聊的热络起来，一侧大路嘈杂的马蹄声，固始汗帅旗受到铁骑冲击，竟慌乱起来，此时，徐家庄将将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冯德已无力坚守寨墙，转而退守庄子里的街道，利用狭窄的街道组成枪阵。

残存的十几个老弟兄人人浴血看，顶在最前头形成一道屏障。

后生们则躲在房顶，院墙里打冷枪，所幸，庄子里还有一座三层高的碉楼，在庄门边，此时，十多个老卒全靠碉楼和两侧的火力掩护，勉强支撑，枪阵已然是摇摇欲坠。

大批瓦剌兵从斜坡冲下来，受阻于辽兵老卒们组成枪阵下，在狭窄的街道动弹不得。

“虎！”

辽兵老卒虽人人浴血，却鼓起余勇，将压箱底的枪阵排开，竟半步不让。

冯德站在右边第三位，两个刀盾手在千，四杆长矛在后，一声暴喝四杆长矛交错刺了出去，前头刀盾手拼命用盾牌顶住，一个瓦剌兵嚎叫着倒了下去，冯德脸色通红，口发干，但手仍然坚定的握着兵器。左右四支长矛交错着平平刺出，又缩了回来。

“虎！”

两个刀盾手拼命往前顶住，四个老卒一起踏前一步又是一声大吼。

枪阵一起，有进无退，长街血战变成了角力，肉搏，高处的碉楼，两侧的房顶，院墙后头，后生们纷纷发铳，装填火铳的速度太慢，后生们情急之下掷出长矛，砖头，瓦片，将一切能投掷的东西往下面砸，这看似混乱无序的行为竟收到效。

砖头，瓦片夹杂着几根长矛，破空而至。

噗哧！

从天而降的长矛将几个瓦剌兵身体刺穿，钉在地，挤成一团的瓦剌兵被砖头瓦片砸的头破血流。

“掷矛，掷矛！”

清涧县后生们在血战，竟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将简陋的长矛，菜刀，斧头，一切能投掷的利器收集起来，卯足力气掷向涌进庄子的瓦剌兵，竟堪堪将瓦剌兵挡在了街。

“虎！”

冯德又是一声大吼，由老卒组成的枪阵竟同时开始向前推进。

“有进无退，杀！”

向前推进的老卒遭遇了巨大的阻力，短兵相接，瓦剌兵挤成一团拼命劈砍，两个刀盾手顶着大铁盾死命往前推，叮叮当当的劈砍声，全身巨震的老卒口鼻冒血，却嚎叫着发力往前猛推。

噗哧

长枪入肉的声音连连响起，冯德踏前一步，一枪刺在一个瓦剌兵胸口。

四把枪一次便刺翻三个瓦剌兵，便收了回来，冯德似乎回到了辽东，回到了靖安堡，那炎炎烈日下挥汗如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官长沙哑的嘶吼声，挥动着酸痛的手臂一次次刺击，那白雪覆盖的校场，冰冷刺骨的寒风肆虐下头冒着热气，手臂先是红肿，针扎一般的疼痛，后来便是麻木，机械的将长枪刺出去。

“虎！”

冯德再一枪刺出，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觉，长枪却仍是如同毒蛇一般刺当面之敌。早些年在靖安堡大营，冯德每日光是刺杀要练习千刺，平日操练还要在手脚捆重物，日日苦练，半年有余，那长枪前刺的动作成了本能，冯德自然不知道这叫做肌肉记忆。

“虎！”

冯德再次大步迈出，长枪前刺，被刺的瓦剌兵惊恐的大叫，喷着血，下意识的抓住了枪杆，枪式一老，左右两侧老兄弟本能的抽枪，一刺面门，一刺大腿，那瓦剌兵脖子一歪断了气，两个老兄弟替冯德解了围，大步向前的枪阵却一个迟滞，两个使刀盾的老兄弟终于倒了下去。

一个枪迎面刺来，冯德一声大吼，抓住枪杆顺利的跨进两步，避过枪头，一只大手死死抓住枪杆。这么稍一耽搁，左右几个老兄弟长枪已经抽了回去，随即又毒蛇般刺了出来，一刺面门，一刺大腿，那使枪的瓦剌兵大腿枪一个踉跄，竟被冯德一脚踹开。

“虎！”

狭窄的街道，老卒们呼哧呼哧喘息着，脚步踉跄，看去随时都会倒下，却摇晃着，踉跄着，凭借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枪阵，竟然在挤成一团的瓦剌兵群，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胡同。又一个老兄弟倒了下去，冯德将心一横，不闪不避硬挨了一刀。

肩头一沉，刺骨的疼痛让冯德疯狂起来，一枪刺进那瓦剌兵胸口，竟嚎叫着，推着那瓦剌兵往人群里撞。冯德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慢慢呼出一口长气，却被拼死冲来的后生们挥舞着刀枪，胡乱劈砍着抬走，此时，庄外响起凄凉的号角声，瓦剌人收兵了。

庄外，一片大乱。

三百铁骑挺枪跃马，在大道两侧的田野间展开，列成三排，直取固始汗醒目的仪仗，固始汗的仪仗十分简陋，大约只有十来个掌旗兵，一千多护卫，还有一杆肮脏的图腾，一个狰狞的白狼头图腾，是这样简陋的仪仗却成了扎眼的目标，明军铁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