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息，闯军连营一片大乱，高处望楼，木栅旁边，拒马后头，浅沟里头，弹的闯军士卒嚎叫着栽倒，从数丈高的望台，箭楼跌落，痛苦的翻滚找掩体，将大车推倒躲到车厢后头，将盾牌本能的挡在深浅。
扑扑扑！
密集的弹丸落地，在泥地砸出一个个小坑，溅射起一团团烟尘，以抛物线轨迹飞行的铁弹携带着强大的动能，将各类掩体后蜷缩着，趴着的闯军纷纷击毙。以超越射击方式发射的破甲铁弹，携带的动能远大于平射，杀伤力更强。
半刻钟后，闯军数里连营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横飞的弹丸。
一个个躲在掩体后方的士卒，嚎叫着栽倒，哭嚎，翻滚，那坚固的车箱档板，盾牌毫发无伤，躲在后头的士卒却被大量杀伤。刘宗敏一时失语，看着数十步外，几个躲在排水深沟的士卒竟也嚎叫着栽倒了。刘宗敏心炸了毛，寒毛倒竖，背心发凉，竟不知那几个士卒蜷缩在深沟里，是如何死伤的。
扑扑扑！
一阵密集诡异的沉闷轻响，刘宗敏身前十几步外，一个部将满脸是血嚎叫着倒了下去。
“天！”
刘宗敏背心发凉大叫一声，地一个翻滚，手脚并用爬到一辆满载军械的大车底下，抱住头跪爬在地。
“天，天下铳子了！”
惊恐的嚎叫声，刘部两万大军连营数里，炸了营，一座座帐篷，篝火边聚集的士卒惊恐的哭喊着，头也不会的冲破木栅往东边逃。混乱如瘟疫般蔓延，前线闯军纷纷抛掉火铳，仍掉各类小炮火箭车掉头跑。两万兵马全线溃败，竟是被一阵从天而降的诡异铳子，打的炸了营。
“雷公发怒了！”
“天下铳子了！”
哭号声刘宗敏不敢逞强，从大车爬出来，随手抄起一面盾牌盯在头，在亲兵护卫下狼狈逃窜。
一夜间，闯军前锋刘宗敏部两万大军，溃败三十里，士卒自相践踏而死者极多。
兴冲冲杀向成都的李自成大军，当头便挨了一记闷棍，损兵三千之众。
第七百八十七章妖法
马灿亲率辽兵占了个大便宜，击溃了刘部前锋兵马，便识趣的缩回成都。
两日后，成都东边的丘陵。
一杆李字帅旗迎风招展，李自成军主力迎头撞了溃败的前锋兵马，大大将高一功大吃一惊，慌忙下令收拢败兵，通传李帅，如今李自成还是闯王高迎翔麾下一员闯将，麾下六七万兵马势力不小，前锋刘宗敏部便是他的主战力量。
大批溃兵漫山遍野的逃回来，李自成暴跳如雷，险些当场砍了刘宗敏。
刘宗敏败的太惨了，尚且惊魂未定，直嚷着官兵施展了妖法，天降铳子将他的前锋两万精兵打的溃败，辽兵会妖法呀！
李自成气的眼前发黑，狠狠几鞭子将刘宗敏抽的皮开肉绽。
刘宗敏被抽的嗷傲乱叫，却仍信誓旦旦的叫嚷：“恩帅，恩帅你是砍了某，某也不敢欺瞒，辽兵真的会妖法！”
李自成看他神情不似做伪，心狐疑，一面收拢溃兵一边让刘宗敏引路，往两日前激战处进兵。数万步骑混杂的大军一步三停，哆哆嗦嗦的进至成都东边三十里，寻至刘部兵马溃败处的数里连营，便炸了毛。
遍地狼籍的尸体还在，因天气炎热已然发臭了，却大多保持着死时的姿态。
李自成掩着鼻子与高一功，顾君恩等人站在连营外，看着营死状各异的麾下精兵，心憋闷又惊疑不定，派人入营收殓尸体，千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摆在一面山坡，等着掩埋，一排排死状各异的尸体，诡异，死寂，让李自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也心发毛，大热的天生生打个寒噤。
军师顾君恩亲自前查验，脸色也很快苍白，千具尸体除了自相践踏，互砍而死的，竟大多是头顶，后背弹，被铳子砸烂帽盔，脑壳横死当场的极多。
刘宗敏仍是不停的小声嘀咕：“辽兵必是会妖法的，若非如此，怎敌的过关外建虏，妖兵呐！”
李自成与一干心腹将领皆心惊疑，大军，竟在成都东边的山逡巡不前，竟被辽兵一通乱铳吓住了。
成都，东门。
马灿站在东门的城门楼，千里镜闯军在山畏缩不前三日有余，不免失笑，一伙流寇哪懂得弹道学，抛物线，重弹超越射击这么高深的玩意儿，李自成以下大小匪首，多半是斗大的字半个也不认得，连名字也写不全的草莽。
城门楼，马灿嗤笑道：“倘若真被这伙人坐了天下，啧啧，那还了得。”
身侧，沈有德长笑道：“那便是群魔乱舞，星辰颠倒，日月倒悬了，这伙流寇懂得治国理政么，何其荒谬！”
倒是被此人不幸言，李自成得了天下后真真是群魔乱舞，天下大乱，完全不懂治理国家的一伙流寇，很快便被关外满人趁虚而入。
马灿观察了一会便颇为不屑，李自成好大的名气也不过如此，他数万大军在山里停着，随他折腾去罢。以少量精兵在城外监视李部大军，大部人马便龟缩回内王城，轰隆，关宫门用沙袋堵住，便自陷绝地成了一只孤军。成都之战便如此诡异，滑稽，一千多辽兵躲在方圆九里的王城里，大吃大喝着养精蓄锐，成都相当于一座空城。
城百姓大量逃亡，六万多闯军却也龟缩在山里，迟迟不敢出山围城。
王城，城墙。
这蜀王的城墙极为坚固，外有城墙，内有萧墙，城墙各种防御设施一应俱全，这也是马灿敢退守王城的底气所在。高大威武的城门楼，马灿斜靠着墙壁，手拿着一把挫刀，精心雕琢着几颗铅弹。台湾，开原两府制造的铅弹，已经有了标准化生产的雏形，每颗弹丸分量不会差过一钱，这已经是极惊人的成。
重量相差无几，形状也越来越规则，这便是近代军工科技的威力。
军械标准化，火药定装化，这是新式明军正在完成的不世伟业，近代军工体系正在新式明军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顺理成章的开花结果。马灿所做的便是将铅弹不规则的部分磨平，让整颗铅弹变的规则，表面平滑，弹丸越规则越平滑便打的越远，越准。
马灿并不理解其道理，却懂得如何做能让他的线膛铳打的更远，更准。
想来开原那班兵学门生，是懂得其道理的，开原那班兵学教授，门生真是一群神的人呀。马灿心啧啧赞叹，那班神的牛人在书堆里钻了几天，便生生找出一条原本不存在的来苏道，让剑门天险成了摆设，那班儒雅学子躲在兵学里，天天捣鼓，便能捣鼓出一些犀利的火器，当真是极了不起的。
马灿琢磨着一个开原兵学，起码能抵两镇新军，不，起码能抵十万大军！
再举起千里镜，看看东边山里疑神疑鬼的闯军，不免失笑，这伙流寇，土鳖能坐天下么，被这伙土鳖坐了天下，能挡的住北边沙俄铁骑，雪亮马刀，能档的住南边西洋人恐怖犀利的新式战舰么，这伙人连大字也不识一个，经的住西人舰队一轮炮击齐射么，能挡的住才是笑谈。
终马灿一生，始终是兄长马城的忠实跟随者，从无二心，这便是眼界的不同。眼界不同了，见识过沙俄人，哥萨克骑兵恐怖的雪亮马刀，见识过洋人舰队恐怖的火力后，再龟缩在原当土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呢。
正想到入神，耳边响起轻巧脚步声，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削这些铳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