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女孩的肚子忽然咕噜地响了几下。

“饿了啊？”楚阳问。

“我不饿。”小女孩拼命的摇头。

“可是你肚子明明叫了，还说不饿？大哥哥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楚阳说，小女孩眼中闪过希冀，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楚阳诧异了，“你不是饿了吗？饿了就得吃饭，不然怎么长大？”

“可是家里没钱了，赚钱很辛苦，妈妈已经累死了，我不想哥哥也被累死。”小女孩有些低落地说。

“......”这话一出，穆大雷将头扭到一边，拼命地忍住眼泪。

“好懂事啊。”楚阳心说，又看着小女孩道：“不会的，大哥哥有钱，很多很多钱，这饭是大哥哥请你吃饭的，不用你哥哥出钱。”

“真的吗？”小女孩问。

“那...”小女孩犹豫，想了想还是说：“大哥哥也请我哥哥吃一顿好不好？他今天都没吃过饭。”

“......可以啊，你今天是不是也没吃过饭？”楚阳问。

“吃过的，中午吃过一顿，吃得很饱很饱呢。”小女孩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话楚阳当然不信，一天吃一顿怎么够？想来是小女孩不想让哥哥担心才这么说的。他看向穆大雷：“所以都这样了，你还逞强？”

穆大雷闻言，难得的脸上一红，但还是死硬道：“不用你管，反正我不会要他的臭钱！”

“呵呵！有骨气是好事，但你想过你妹妹吗？她怎么办？天天饿肚子吗？她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天天饿肚子很可能长不高的，你想过吗？”

“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能赚钱养活她。”

“靠打劫、敲诈、勒索和收保护费赚钱吗？估计你也只能想到这种赚钱方式了。”楚阳哂笑，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

“不如何，但最多只是一次严打，你和你那些所谓的兄弟们，全部得进去你信不信？到时你妹妹又该怎么办？谁来管？谁来保护？”

“......还有严打？”穆大雷一惊。严打他当然知道，甚至还亲身见识过，83年，国家为依法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活动，进行了第一次全国性大规模严打，也不知多少大佬被抓，轻一点的会判有期徒刑，重一点的牢底坐穿，更重一点的直接判处死刑，一度闹得风声鹤唳。

“不然呢？你以为社会就那么好混的吗？”楚阳哂笑，“表面看着风光，那只是国家懒得理你而已，国家一旦打算出手，你看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那是说笑？”

楚阳可不是在吓唬穆大雷。

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96年，国家就进行了第二次全国性严打。而九十年代初期，按地区进行的小规模严打也不在少数。贝海市只是个小城市，但93年同样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严打。

照这样下去，93年穆大雷等被抓进去那是肯定的，因为像他们这种没实力没后台的小混混组织，其实更容易被抓典型。

“算了，不说这些，咱们先吃饭。”楚阳说，带着杨家二郎和穆大雷兄弟进了一家饭馆。吃饭的时候，小女孩虽然很饿，但吃得很慢，优雅得像个公主。穆大雷一开始嘴硬不吃，但耐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最后反而狼吞虎咽起来。

楚阳暗笑，却没有说什么。吃完之后，楚阳带着他们去见了沈万金。

见到沈万金的时候，穆大雷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沈万金的漂白其实只是身家背景上的漂白，也是普通人眼里的漂白，在道上，他的名声依然响亮，被誉为贝海市最不能招惹的人物之一。

穆大雷既然混社会了，难免会听过沈万金的事迹。这是贝海市黑道上教父级的人物，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这种小混混在沈万金面前，什么都不是。

出乎意料，穆大雷见到的沈万金并没有传说中的盛气凌人，反而像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至少他对楚阳的时候非常可亲，笑容满面。和蔼到穆大雷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沈万金吗？

但他的怀疑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楚阳说了来意之后，沈万金就带他们去了公丨安丨局。而穆大雷也第一次见到了沈万金的能量。

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但沈万金一个电话，貌似公丨安丨局的领导人物亲自下来接待了他们，不久之后，又有两个公丨安丨局的同志从家里赶过来，为他们加班加点。

半个小时后，两张港城通行证就到了穆大雷的手里。而整个过程中，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就在旁边的接待室里喝了些茶。

办完通行证后，穆大雷看到沈万金站起身来与那位领导握了握手，说：“麻烦刘局了。”

“这有什么，老沈，你还跟我客气啊？”那位领导说。

“没有的事，我要是跟你客气就不会在这个点带他们来了。”沈万金说，“这样，那天我去了趟羊城，碰到当地丨警丨察出警，用的是一种警用摩托车，感觉不错，回头我让人捎个十辆八辆回来，供你们使用。别忙着拒绝啊，值不了几个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让我出警剿匪什么的我肯定不行，但为咱们贝海市的治安略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那感情好！我可不会跟你这个土财主客气，实话跟你说吧，我眼热那种摩托车很久了，奈何局里财政拮据啊。”刘局笑道，然后他还透露了一个让穆大雷心惊肉跳的消息：“刚好最近贝海市的治安有点乱，上面正打算来一场严打呢，说不定你送的这些摩托车还能刚好用上。”

“那行，回头我就让人送回来，走海路吧，反正咱们贝海有海，很方便。”沈万金说完，跟刘局长告别，带着楚阳几人离去了。

整个过程，穆大雷一直沉默，看着沈万金与公丨安丨局局长称兄道弟，谈笑风生......

他似乎明白道上的人为什么那么怕沈万金了。

原来，漂白后的沈万金反而更可怕，不说其他，就凭他和公丨安丨局局长的关系，想对付谁，直接让丨警丨察出手就是，光明正大，而且一出手一个准。

而黑面上呢？沈万金虽然漂白了，但他的势力真的削弱了吗？不可能！只是一般事情已经用不着他亲自出手罢了。黑白通吃，这就是现在的沈万金，这样的沈爷，谁能不怕？

“若能混到沈万金这种地步，这辈子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穆大雷心说。那楚阳呢？这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个三两岁的青年，又是什么样的人？

原本穆大雷还以为楚阳是沈万金的小弟，现在看起来却不像，称呼上就不像。楚阳喊沈万金做沈老哥，沈万金则喊楚阳楚老弟，这分明就是兄弟称呼。

而且，沈万金对楚阳的态度热情得有些过分，就好像楚阳说要办通行证，沈万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亲自出面，为此不惜欠下公丨安丨局局长的人情。

在穆大雷看来，沈万金刚刚提出要送公丨安丨局警车的举动，其实就是在还人情债，而且代价不小。那可是十两摩托车啊。穆大雷就算再无知也知道，现在的摩托车，一辆绝不下于一万五，十辆，保底也要十五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