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市委领导都出面让工人回去等消息,但没用,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之前,那些工人谁的面子都不给。
关键里面还有不少丨妇丨孺,丨警丨察也不好采取强制措施,只能在现场维持秩序,干耗着。
“罐头厂和自行车厂是所有工人的,不能卖!”
“我十六岁开始进场,从学徒开始,慢慢变成副操,主操,一线技术工人,一直以来只知道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工作,只因厂里承诺过会负责我的一切,现在说买就买,这不是逼死人吗?我就会制作罐头,没了罐头厂,以后我拿什么生活?”
“就是!我们为罐头厂付出了青春,政府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要公道!”
“还我们血汗钱!”
“资本都是黑心的,市委不能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卖给私人,那会毁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的。”
“让领导出来,我们要个说法!”
楚阳在市委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他摇了摇头,想前走去,找到分口负责秩序的丨警丨察队长:“你就是陈队吧?”
“对,你是?”丨警丨察队长明显一愣,还有些警惕。因为楚阳身边还站着两位大汉,从那两位大汉身上,他感觉到了危险气息。
“我叫楚阳,程市长应该对你交待过吧?我现在要进去。”楚阳说。
“你就是楚阳啊?交待过,你跟我来,程市长他们还在里面等你呢。”丨警丨察队长说,在前面带路。
眼看楚阳就要进去市委,在场的工人一愣,有人想跟着进门,却被丨警丨察拦了下来,当下激动叫道:“等等,他是谁?为什么能够进去?”
“对啊!他能够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很多人嚷嚷。
“别理,你就当没听到。”丨警丨察队长低声对楚阳说。
楚阳却停了下来,转身,笑道:“哦,我就是你们口中的资本家。”
“资本家?”不少人一愣,尔后才反应过来:“眼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罐头厂和自行车厂的买主?”
霎时间,整个现场一片哗然。
这也太年轻了吧?年轻,代表的是不可靠。
市委居然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卖给这种年轻人,若说背后没有什么肮脏交易,谁信?
一干工人越想越是愤怒。
“我反对!罐头厂和自行车厂是所有工人的,不会卖给你。”
“就是。看你那么年轻就知道不可靠,政府居然将罐头厂卖给你,置罐头厂于何地?”
“反对!”
“市委领导请出来,罐头厂和自行车厂是我们全体工人的心血,不能卖!”
“都别激动。”楚阳笑了笑,“激动是没用的,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反对无效,决定权在市委手里,市委已经跟我签了协议,从现在起,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就是我私人的,我说了算。”
“.…..”
“再一个,你们说资本都是黑心的,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卖给私人,只会毁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这话我可不认同。说得你们现在没有毁掉罐头厂和自行车厂一样?扪心自问,罐头厂和自行车厂现在还有效益吗?你们都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政府为何要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卖给我,你们心里真没点逼数?”
咱再举一个例子,你从16岁接父母班进罐头厂,老师傅教你怎么生产罐头,然后你就开始从事生产工作,朝九晚五,一干就是20年,每月工资只有200元。
但你很满足,工资虽然不多,但也用不太着,因为工厂包了你的一切。
食堂饭菜5毛钱一份,看病直接去厂里医务室,周末去厂里的礼堂看电影。
在工会组织的舞会上,你还认识了一位老师傅的女儿,你们谈恋爱,结婚,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孩子同样不需要你们操心,可以送进厂里的子弟幼儿园,只要很少的托儿费。
你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等退休后和老伙计们下个象棋、打打牌什么的,似乎也不错。
衣食无忧,一生无忧,工资低点真的无所谓。这确实是很多国企工人的心态。
高福利对应的是低工资,国企工人存款不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现在突然告诉你,罐头厂撑不下去了,要卖给私人,而你的国企编制没了,不但没了,还可能要被辞退。
你需要去找工作,但很可能没地方要你,因为这些年你除了会生产罐头之外,什么都不会。
哪怕有地方要你,如果不是罐头厂子,你还得从头再来,从小工做起,慢慢学。问题你已经不年轻了啊,人生能有几次重头再来?
你的妻子原来也在罐头厂,现在也没工作了。
雪上加霜的是,你的两个小孩明年就要上小学,你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要养,他们原本是不需要你操心的,但现在国企编辑没了,只能由你自己承担负责。
再一看,家里的存款才一万不到,这时候你才知道慌了。
咋听之下,一万块似乎不少,但要看对谁。对于那些乡下的农民来说,一万块绝对是一笔巨款,然而对国企工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对比之前国企工人的高福利,你会发现,一万块钱只能算个毛毛雨。
而没了国企工作之后,他们什么都不会,不再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同样要吃喝拉撒,一万块钱,又能撑多少呢?
这是个问题。
也无怪一干工人不愿意了。
“不干!我们不干!市委领导快出来,我们不同意将罐头厂和自行车厂卖给私人。”
“卖给私人也可以,但我们要保留国企编制。”
“所以你们是不同意卖给私人,还是舍不得你们的铁饭碗国企编制?”楚阳笑。
“两样都要,厂子本来就是大家的厂子,是集体的,怎么能卖给私人?再一个,我们为厂子努力工作,付出了热血与青春,政府承诺过会负责我们的一切,不能言而无信。”有人开口。
“对!我们要公道!”一群工人叫了起来。
“哦?原来你们都在努力工作啊?原来你们都付出了很多?那罐头厂和自行车厂怎么连年亏损呢?你们谁能告诉我,罐头厂和自行车厂为何要开不下去了啊?”楚阳反问。
“那能怪我们吗?厂里最大的问题是设备老化,用的还是五六十年代从苏联进口的设备呢!设备一落后,工人再牛逼又有什么用?”有人反驳。
“是吗?厂里最大的问题真是设备老化吗?恐怖不尽然吧?谁能告诉我,我的人到罐头厂和自行车厂评估考察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在厂里效益不好的时候,你们不思为厂里创造利益,一个个不是迟到早退,就是下棋打牌看报纸,各种磨洋工。告诉我,你们没问题?
OK!磨洋工的事情咱就不说了,那七大姑八大姨都往厂里塞又是什么意思?
大字不识一个,操作机器都可能引起事故,告诉我,她们会生产罐头?
厂里为何效益不好,很大原因就是多了一群吃闲饭的人。人员臃肿,明明只有几百个生产技术工人创造利益,却要养活两三千个吃闲饭的人,不亏才怪呢。亏你们还好意思说是因为设备老化?是你们揣着当糊涂还是真当所有人都是眼瞎?”楚阳看着一群工人问,连珠带炮。
“瞎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哪一个不是一线工人,技术过硬?”
“就是!厂里没有吃闲饭的人,只是效益不好,没订单,看起来无所事事罢了。”有工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