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多钟过去，周安终于开口，声音同样沉重，“手术呢？医生有没有说她还适不适合做手术？如果做手术，成功的几率大概有多大？”
朱莉“嗯，说了！医生说如果是当初确诊的时候就进行手术，以他们医院的实力，大概有两三成的把握，现在嘛，最多只有一两成了，也许还不到，具体做不做这个手术，医生没给建议，只让娇娇和她父母拿主意。”
“一两成？”
周安一颗心沉到谷底，眉头紧锁。
这治愈的几率太低了，低到让人难以看到希望，而且就算一年多以前，刚确诊的时候，做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只有两三成。
他终于有点理解林娇娇当初为什么决定不做那个手术，实在是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太大。
“对，医生是这么说的。”电话里，传来朱莉轻轻的叹息。
“她……和她父母的决定呢？她们还愿做这个手术吗？”
周安沉默片刻，又问。
朱莉“娇娇这次没有拿主意，她把决定权交给她父母了，她说他们如果还是希望她做这个手术，她就做，如果他们改变主意了，她就和他们回家。”
周安皱眉，“那她父母是怎么决定的？”
朱莉“他们还在纠结，娇娇她爸刚刚下楼去抽烟了，她妈去卫生间了，估计现在都很难受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拿定主意，周安，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好再建议什么，一切选择，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做了。”
周安垂下眼睑，神情苦涩，“理解，莉姐，不管他们最后做什么选择，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手术费不够，你也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这边已经把钱准备好了。”
朱莉“好！你放心吧！我会及时告诉你结果的。”
通话结束，周安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此时他坐在新庄味园吧台里面的座椅上，临时充当收银员的角色。
因为今天新庄味园的收银员临时请假了，他这个做老板的，只好临时顶替。
这个时间点，店内没几个食客，神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周安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入怀拿出烟盒和火机，眼眶发红地点燃一支烟。
最多一两成的手术成功率，令他心情极为沉重，让他实在无法抱有多大的希望。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林娇娇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再想到他和她的女儿，还不满一岁的小家伙，在记事之前，就要失去妈妈，他更是难以接受。
各种平时根本不会冒出来的念头，此时也纷纷在他脑中冒出来。
比如也许，如果没有我的重生，她还是我的大表嫂，她就不会遭此厄运，她会活得好好的，比现在幸福的多……
比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蝴蝶效应？我到底触动了什么？令她这一世得了这种病？
比如我这个重生者真是太lo了！以前看的那些重生类的，有的主角一重生，就带有神奇的系统，治病救人，喝水一般轻松，还有的主角重生后，整个世界都灵气复苏，治病救人同样有n种方法，可我的金手指呢？
等等。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令他情绪更加低落。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是清楚的，在原来那一世，林娇娇是他的大表嫂，根本不曾得过这样的绝症。
而这一世，她却得了这样的绝症，其中原因，必定与他的重生脱不开干系。
意识到这些，他心中难免会产生自责，心底深处，甚至还有隐隐的一丝惶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是否还会给身边人带来某种厄运。
随着他重生过来的时间越久，他自己很清楚，他身边很多人的命运，其实都被改变了。
其中大部分人命运的改变都是向好的方向，可蝴蝶效应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完全不可控，甚至完全无法预料。
谁也不知道林娇娇这样的厄运，是孤例，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沉默着将一支烟抽完，周安闭了闭眼，拿起手机拨通沈金珂的电话。
“喂？安子，什么事你说！”
电话里，沈金珂的声音轻快，心情似乎很好。
周安没有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心情沉重地问“沈哥，医院方面你有没有什么门路？我说的是全国范围内，治疗肿瘤最好的那些医院，麻烦你帮我仔细想想，有没有认识的医生？或者你什么朋友有这方面的人脉？”
沈金珂“啊？什么？肿瘤方面的医院？全国最好的？安子！什么情况？你别吓我啊！到底是谁病了？不会是你吧？”
电话里，沈金珂似乎被他的话吓一大跳。
周安吐了口闷气，“不是我！是我一个关系很近的朋友，很近很近的那种，她检查出来得了脑瘤，她现在在南京那边的医院，那边倒是可以给她安排做手术，但我想了解一下，还有没有这方面更好的医院，手术成功率更高的，你人脉广，接触的层次高，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可以帮我？”
沈金珂松了口气，“哦，刚才吓死我了，不是你就好！这个……我想想啊，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我那些亲戚朋友吧！应该有人有这方面的关系，你等我给你回电话吧！”
周安“好，那麻烦你了！”
沈金珂“嘿！跟我还见外？那就先这样！我先挂了，等我电话！”
周安“好！”
两天后的凌晨，一辆黑色奔驰疾驰在去往南京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是梁宇，周安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此去南京，自然是去见林娇娇。
而选择在凌晨动身，三方面原因吧！
首先，凌晨时分的高速公路上车辆极少，不会堵车，车子可以一路畅通，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南京。
其次是他的店营业到凌晨一点半，打烊后，立即出发也算方便。
最后，凌晨出发，天明时，他大概就能到达南京，顺利见到林娇娇后，他还有充裕的时间在那边稍微逗留，以及下午赶回六谷市。
而他选择在今天去南京看望林娇娇，则是因为沈金珂那边终于给他准信，有门路可以安排林娇娇去京城的某军区医院做手术。
根据沈金珂的说法，做脑瘤手术，那家军区医院的实力，在全国范围内能数一数二。
他相信沈金珂，今天去南京，也是想当面征求林娇娇以及她父母的意见，愿不愿意去京城做手术。
有人说好车和差车，在城市道路上是很难比较出优劣来的，只有上了高速，好车和差车的优劣才会彻底显露出来。
这话应该是有道理的，疾驰的奔驰车里，周安感觉很平稳，发动机的声音也依然低沉有力，在梁宇的驾驭下，并没有带来多少高速状态下的不适。
天际微明时分，周安明显感觉到车速降了下来。
睁眼看向车外，果然已经能见到城市的影子。
“到南京了？”他问。
梁宇没有回头，“嗯，到了。”
周安没再出声，南京他不是第一次来，前世走南闯北的厨师职业生涯中，他在南京做过两年，对于鼓楼区、秦淮区等区域还算熟悉。
清晨的南京城，路上车辆还显稀疏，行人更少，不多时，周安便见到熟悉的古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