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也是凳面实木板,凳脚是铁艺的小框。
吧台在里面,吧台台面也是实木,吧台后面有一面墙,墙后估计是厨房了。
总体看去,这店面装修得还不错。
不过,周安随谭光进门的时候,却见店里空空荡荡,一个客人都无。
“范小鸥呢?”
周安看了看,没看见范小鸥,不由问了句。
谭光走在他前面,没答,而是说:“你稍坐!我去弄两个菜,很快的,马来!”
“行!”
既来之、则安之,周安此时很淡定,反正已经来了,想知道的事,等下肯定都会知道。
谭光系围裙,先给周安泡了杯茶,然后才去厨房做菜。
周安捧着茶杯在店里走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在靠近吧台的那张桌旁坐下来,悠闲地喝着茶。
大约十几分钟后,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消失,随后谭光端着两盘菜出来。
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凉拌藕带。
周安失笑,“你开了油烟机,搞了两盘冷菜?”
谭光把两盘菜放他面前,也笑,“别急啊!热菜还没端出来呢!”
说着,他又快步进了厨房,周安坐着没动。
很快谭光又端两盘菜出来,一盘花蛤煎蛋、一盘青椒肉丝。
放下的时候,他说:“还有一碗汤,你等一下!”
很快,他又端出一大碗汤来,周安扫了一眼,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西红柿蛋汤。
但谭光把它做的很好看,一片片红红的西红柿在汤里载浮载沉,蛋花如丝带一般飘在汤里,并不像一般人做出来的那种鸡蛋鼓起来浮在汤面。点点米粒大小的葱花均匀地洒在面,卖相能打9分以。
这几道菜当然都很寻常,唯一算是有点新意的,是花蛤煎蛋了。
周安也不嫌弃,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看着谭光拿来两瓶啤酒,他笑着接过一瓶,“亏了?”
他问的随意,谭光怔了下,似乎有点感慨地张了张嘴,然后化作一声苦笑,“嗯。”
他答的也很随意。
坐下的时候,用扳子打开周安和他的酒瓶盖,然后举瓶,“来!咱们先喝一个!”
周安看了看他,微笑,“好!”
周安抿了一口,谭光却咕噜咕噜灌下两大口,放下酒瓶的时候,他抄起筷子,招呼周安吃菜。
“来!吃!别客气!”
周安夹了颗花生米放嘴里嚼着,谭光埋头夹菜,一大块花蛤煎蛋塞进嘴里,大口吃着,完全不是周安印象的细嚼慢咽。
于是,周安旧事重提,“范小鸥呢?”
谭光嚼动的腮帮一停,也没抬眼,那么盯着桌的菜,几秒后,他咧嘴一笑,“分了!个月分了!”
然后,他继续夹菜往嘴里塞,明明嘴里已经都是菜了。
“分了?”
周安双眼微微一眯,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
“嗯,分了!”
谭光含糊地应了声,似乎满不在乎。
眼睛依然盯着桌上的菜,不断往嘴里塞菜,把嘴巴都塞鼓起来,他这个样子,周安能相信他真的不在乎?
但周安没安慰他,而是抓起酒瓶示意,“来!咱们再喝一个!”
“好!”
谭光没二话,抓起酒瓶跟周安碰了碰,又咕噜咕噜灌下两口。
周安这次多喝了点,放下酒瓶,夹菜的时候,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谭光夹菜的手顿了顿,看向他,略带期待地问“你有什么建议给我?”
“建议……”
周安看了看他这店,“把这店盘出去吧!我新店正在装修,开业的时候,你过去做副厨师长,怎么样?”
谭光定定地看他两秒,“行!那我明天就贴转让告示。”
说着,他又抓起酒瓶示意,“来!安子,其它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咱们再喝一个?”
周安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嚼了嚼,微笑,“行!”
抓起酒瓶一碰,又喝下一大口,然后吃菜。
吃了两口菜,周安斜睨谭光,嘴角噙着笑意,“你不问一下你去我新店后的待遇?”
谭光一边夹菜,一边摆手,随口道“无所谓!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反正肯定比我现在亏本好!我信你!”
周安微微点头,也不再说待遇的事。
正事说完,两人接下来都放松不少,随意地喝酒吃菜,随意聊着各种话题。
比如“你这店房租一年多少?”
比如“你这里装修花了多少钱?是自己设计的?还是找了装修公司?”等等。
各自一瓶啤酒下肚,谭光又拿来两瓶,顺便去厨房又搞了两个冷菜过来,一个泡椒凤爪,一个凉拌臭干。
两人继续吃着喝着,话题渐渐聊到范小鸥。
周安“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
“为什么?”
谭光怔了怔,苦笑,“本来一切都挺好,我们一起租这店面,然后装修、配置各种东西,桌子、凳子、厨房里的各种用具等等。
但我们都没想到开业后,生意会淡成这个鸟样,你知道吗?我们开业没多久,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零营业额,这生意还能做吗?还有钱赚?”
不等周安接话,他继续说“俗话说穷争饿吵,这新店挣不到钱,还不断往里贴钱,我还好,不太急,生意慢慢做嘛,毕竟这美食城也刚好建好没多久,人气都还没做起来,现在在这里开业店的,哪家不在亏本?
但她不行!她心里落差很大,每天都很焦虑,芝麻粒大一点小事,她都能跟我吵半天,吵架这东西怎么说呢?”
谭光看周安一眼,自嘲一笑,“我感觉吵架就像炒菜吧!菜炒久了,水份会干,会很难吃!吵架吵久了,感情就会变淡,然后慢慢就没感情了。
她开始嫌弃我不是本地人;嫌弃我个子不高;嫌弃我话少;甚至开始嫌弃我每天都洗澡,太浪费水……
而这些她以前从没嫌弃过,呵呵。”
说到这里,他连连摇头,一副心塞,不想再说的模样。
周安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失恋的滋味,他当然品味过,前世今生加起来,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别说失恋,婚他都离过一次。
其中的滋味……视一段感情里自己投入了多少,而轻重不同吧!投入得越多,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
最伤的那次,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聚不起心气,那种明明知道应该积极一点,应该把某些事做好,可就是提不起劲头去做的感觉,可能就是医学上说的抑郁症了。
因为品尝过,所以他知道这时候谭光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言语安慰,这个年龄了,该懂的道理其实都懂,只是,有时候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抓起酒瓶示意,“来!”
谭光一笑,抓起酒瓶一碰,咕噜咕噜又开始灌自己酒。
这天晚上,周安陪他喝了很长时间,一直喝到谭光醉倒在餐桌上,周安酒量比谭光好一点,所以他还算清醒,他不知道谭光现在住在哪儿,但这不重要,旁边不远处就有宾馆。
他从谭光身上找到店门钥匙,先把谭光扶去宾馆开了个房间,再帮谭光把店门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