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憨认真观摩下，周安唰唰六七刀，贴着脊椎骨将整只羊一劈为二，到羊颈那里，他示意大憨把剁骨头的砧板搬下来垫着，又是咔咔几刀，将整只羊颈砍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砍完之后，周安脸不红、气不喘，随手把斩骨刀递回大憨面前。

“拿着！按我刚才的手法，把羊蝎子劈出来！”

“羊蝎子？”

大憨茫然地眨巴着眼睛，蠢萌蠢萌的。

周安见他这副神情，知道他没懂，干脆直接说：“是脊椎骨！从这边下刀，贴着脊椎骨劈下去，最后给我一根完整的脊椎骨，懂了吗？”

“懂了，呵呵，原来脊椎骨是羊蝎子啊，你早说嘛！嘿嘿。”

大憨嘿嘿笑着，兴致勃勃地开始一刀接一刀地劈着，手法生疏。

周安看了几眼，摇摇头，随他去了，慢慢练着吧！

大憨生疏地劈着，周安自己也没闲着。

他从案板抽一把锋利的菜刀过来，将另外一片羊肉的羊排剔下来，顺手卸下这片羊肉的前后羊腿，手法很娴熟。

做羊肉，他本拿手。

剔下来的羊排随手放在案板，起身拎着那片羊肉去水台那边，厨房的水台一般是两个水槽相连的。

他将其一个水槽用塞子堵住，然后把整片羊肉放进去，开始放水。

哗哗的自来水没用太久，把整个水槽填满，整片羊肉全部浸泡在其。

周安把水柱调小到小孩撒尿的尿线粗细，洗洗手，转身回案板那边。

结果，刚走没几步，身后流水的声音没了。

回头一看，看见正好洗好几根大葱和老姜的周剑笑呵呵向他邀功，“大哥，我看你水龙头没关死，顺手帮你关了。”

“哦，你很勤快啊！”

周安面无表情地“夸赞”。

周剑笑着谦虚，“应该的，以店为家嘛，当然要学会勤俭节约。”

周安面无表情地呵呵两声，“谁让你这么勤快的？赶紧的!刚才多大的水，你给我重新放出来！我故意放的水，你给我关了？你这么勤快你妈知道吗？”

周剑：“……”

笑容僵在脸，周剑看看已经满满一水槽的水，“大哥，这水都漫出来了!”

“你想给它兜个尿不湿吗？废什么话！是要它漫出来，把羊肉里的血水都冲出来，赶紧给我把水龙头打开！”

没好气地教训完，周安黑着脸继续去案板那边。

没走几步，身后再次响起淅沥沥的流水声音。

那半片羊肉，他是准备做白汤羊肉用的，而做白汤羊肉，羊肉不仅要新鲜，还得用水浸泡冲洗干净羊肉里面的血水，冲得越干净越好，否则做出来的白汤羊肉，汤不会很白，而汤不够白的白汤羊肉还能称得白汤羊肉吗？

水漫出水槽有什么关系？

水台下面是排水沟，多少水漫到地，很快也会流走，厨房地面只会湿一小块，而这在饭店来说是个事吗？

又不是五星级酒店，厨房地面都要保持干爽？

“大哥，大葱和老姜洗好了，这些够吗？”

周安走到案板那里，周剑也跟过来，把洗好的几根大葱和几块老姜放进一只保鲜盒里，弱弱地问。

刚才好心办错了事，被大哥一顿训斥，他气焰弱了很多。

周安扫了一眼，点点头，然后伸手指着地那只死不瞑目的羊头，对刚刚松了口气的周剑吩咐，“那只羊头看见了吗？去拿把雕刻刀把它面的毛都刮干净，速度快一点！”

没等周剑反应，周安又一指案板的置物架，那面有几个旧保鲜盒，“那里面有雕刻刀，自己挑一把锋利的！”

“哦，好！”

周剑赶紧动手。

这时候，田律也捧着垒成一垛的几个小码斗过来。

“小安，你看看这些够吗？”

说话间，他快走几步，将那几只小码斗都放在周安手边的案板，将垒在一起的几个小码斗一一分开摆放。

周安看了看，点点头。

田律伸手准备去摸香烟，周安努努嘴，示意地刚刚才被大憨劈下脊椎骨的另一片羊肉，“表哥，别急着抽烟！拿刀给我把羊排剔下来！然后再把这片羊肉全部给我剁成小块，跟红烧肉的块差不多大行。”

“啊？都要我剁啊？”

田律傻眼，刚摸出来的烟盒，迟疑着又塞回去。

大憨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悄悄对田律挤眉弄眼。

周安瞥他一眼，“羊排剔下来后，你可以分一半给大憨来剁，你们俩一起剁，速度也能快一点。”

大憨：“啊？”

幸灾乐祸的笑容定格。

这次轮到田律嘿嘿轻笑，“好嘞！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说着去拿刀，大憨气不过，从地捡起一小块刚才劈羊蝎子劈下来的羊骨碎片砸在田律背。

田律不以为意，反正也不痛，回头仍然对大憨挑眉挑衅。

周安不管他们的打闹，反正又不会怀孕。

转身去洗碗区的架子，寻找煮白汤羊肉用的大桶，最后他找来一只能装百斤水的那种不锈钢大桶，直接放在吊高汤用的矮脚炉，随手打开矮脚炉方的自来水龙头，往桶里放水。

煮白汤羊肉需要很多水，这只大桶至少得放个七八分满才行。

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笨活，周安能吩咐给田律他们的，都吩咐给他们了。

他自己反而显得有点清闲。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大约一个小时后，田律和大憨终于把那片羊肉和之前那片羊肉卸下来的两只羊腿，全部剁成小块。

在周安的要求下，四只羊蹄保存的很完整，并没有剁成小块。

他们把羊肉剁好的时候，周安早已打开抽烟机和猛火灶，烧好一大锅开水。

“来！把它们都倒进锅里。”

周安吩咐他们。

田律和大憨想学他烧羊肉的手艺，态度不敢不好，满口答应着，把剁好的羊肉都倒进开水锅里出水。

周安他们在厨房里忙成一团的时候，曲艳阳夜游银马县城。

她想着明天以后，自己又要天天晚班，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来逛夜市了，趁今晚外面不是太冷，夜色也亮，出来走走，顺便买点洗漱用品和姨妈巾什么的。

女人家，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消耗品需要常备。

逛啊逛，买啊买，本来打算逛一小会，少买点东西的。

结果购物的欲望一被打开，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买完洗漱用品和姨妈巾，看见漂亮内衣，又去买内衣，买完内衣，想到母亲50岁生日快到了，她又去金店给母亲挑首饰，挑完首饰，想到母亲50岁生日应该有一身新衣，她又去找老年人的服装。

买着买着，她两三个月的工资出去了。

而时间，也来到晚11点多，肚子饿了。

正好她此刻的位置距离美食街不远，便骑车过去准备吃点东西，那边好吃的东西多，价钱也不贵。

新店厨房。

此时很安静，并不是人都走了，实际，周安、田律、周剑、大憨仍然在厨房里，但此时是很安静。

几个人都聚在案板那儿，准确点说，是周安亲自在配菜，而田律他们都伸着脖子围在旁边看，对他们来说，能看一次周安亲自配菜，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