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黄锦晟打理福满楼的时候,她总能挑出各种刺来,觉得黄锦晟每天也没做什么,是坐在店里动动嘴。
她不止一次跟黄锦晟说过,如果她来打理,店里生意肯定会更好。
所以,丈夫被丨警丨察抓走,店内人心动荡的时候,她来到店里,心里是不慌的,看见店里的服务员做事划水,敷衍了事,她气不打一处来,当时给她们来了个杀鸡儆猴。
进厨房,看见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做事不认真,她更是拿出雷霆手段,果断处决。
她要让店里这些人明白:老板虽然被抓了,但老板娘还在!老板娘眼里不揉沙子。
她心气很高。
可是,半个月下来,接二连三的麻烦找福满楼,一件两件、三件……
每一件都让她心力憔悴。
卫生部门来查,她只能配合。
税务部门门,她也依然只能乖乖认查。
福满楼运野味的车被扣,店面再次被封,巨额罚金的处罚书送到她手的时候,她也没任何办法。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认清自己,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让店里的生意起死回生。
她终于动了将福满楼脱手的心思,因为不脱手不行了,店里生意已经差到极点,最近连续几晚竟然是零营业额。
鬼毛都没一根门。
最严重的是——她之前杀鸡儆猴的事好像做多了,鸡是被杀了,但现在店里的猴子都想跑了。
厨房全体厨师,几乎个个向她递辞职报告,包括副厨师长和学徒工。
服务员也有七八个跟她辞职,连打扫卫生的一个阿姨也跟她说不想干了。
这时候,她才醒悟,自己店里的鸡啊、猴啊,全是散养的,福满楼和她丈夫黄锦晟是一棵树,本来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她还偏偏杀鸡儆猴,好嘛!鸡杀了,猴吓得全都要跑了。
坐在黄锦晟以前的办公室里,齐采红看着眼前那张刚刚打印出来的“门面转租”,笑容苦涩,目光不舍地扫了一圈办公室内的陈设,笑容更加苦涩。
如果能坚持下去,她绝舍不得放弃这栋酒楼。
可是她坚持不下去了。
“咚咚!”
在这时,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敲响。
齐采红还没说进还是不进,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服务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折叠过几次的纸。
“老板娘,我、我想辞职!”
齐采红脸色漠然,办公桌那张“门面转租”的纸都没来得及收,淡淡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来辞职的服务员看见齐采红面前那张告示,怔了怔,随即明白齐采红为什么会这么痛快。
神色复杂地说了句“谢谢老板娘”,转身退出去。
“又一个……”
齐采红轻笑一声嘀咕。
第二天午,周安从家里取了择洗好的小龙虾和螺蛳来到店里,刚打开店门,准备把东西往店里搬,在隔壁店里串门的王浩老婆严思敏嗑着瓜子走出来,笑嘻嘻地跟他说:“安子,恭喜啊!福满楼倒了,你这店里的生意又能好不少了!怎么样?这么好的消息,今天是不是要弄点小酒庆祝一下呀?”
周安以为她说的是福满楼前些天接连两次被封,没当回事,随意笑着回应:“事情早过去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嘴随意回着,手已经搬起一筐小龙虾。
“早过去了?”
严思敏一愣,纳闷地看了眼福满楼那边,迷糊地眨巴着眼睛,“这话是怎么说的?福满楼不是今天才贴的转让嘛,怎么早过去了?安子,是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呀?”
“转让?”
周安进店的脚步一顿,愕然看向严思敏,又看向福满楼方向。
“对呀,齐采红今天午亲自来贴的转让,怎么?你说的不是这件事吗?”
严思敏好像有点明白了,有点想笑。
周安放下手里的筐子,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皱着眉头快步往福满楼那边去。
很快,来到福满楼大门前,他真的看见福满楼的大门贴着“店面转租”的告示。
“真的贴了……”
周安一时微微失神,这是他一直期待的,可此时真的看见,却又有点不敢相信,之前1921银马美食城的曹一兰跟他说福满楼要搬去美食城的时候,他还想着福满楼要栽在美食城那个大坑里呢。
那时候哪里想到福满楼还没入坑直接死在这里。
这张告示面写着“联系人:齐女士,联系电话:136……”
周安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转租的条件,手机已经拿在手,想了想,却又塞回裤兜。
不能操之过急!这么快打电话过去问,会助长对方坐地起价的心理。
尽管心里已经很急切,但周安还是强自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麒麟臂。
但是这样什么都不做……又不是他的风格,这种时候,他也不敢晾得太久,万一途被人捷足先登,那悲剧了。
转身回店的路,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转着各种念头,努力想憋一点坏水出来。
当自己的实力不足,却又想做成某件事的时候,耍点小手段成了必须。
何况,自古商场如战场,福满楼与他本来是竞争对手,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对待敌人,讲什么心慈手软?
好吧,这些都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他是想耍点小手段。
很多爱好,都有相似的共同点。
如:心情好的时候,会想做,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想去做。
简单举几个例子吧!如钓鱼、抽烟、嫖和打麻将。
喜欢钓鱼的人,心情好的时候想去钓一钓,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想去钓个半天一天的。
抽烟和嫖也是如此,心情好的时候,助助兴,庆贺庆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想借助它,排解、发泄一下。
打麻将也不例外,心情好的时候,想去搓两把,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想去搓两把,希望借此能改换自己糟糕的心情。
如齐采红,今天午她亲手给福满楼贴了门面转租的告示,心情变得很不好,然后,没吃午饭,拎着坤包来到她常来的那家棋牌室。
为了发泄心的不爽,她今天打得平时大不少。
一打是几个小时,午吃饭,都是在麻将桌解决的,完全投入进去,其它什么烦心事都不去想。
她的不开心,简直写在脸,同桌的几个老油子都是眼睛毒的,天天打麻将,察言观色是他们的强项。
齐采红今天心情不好,很快被他们旁敲侧击地问出来。
然后三人交换几个眼色,开始有默契地结成不可言说的暗同盟。
这种事,在赌桌几乎天天演着。
什么?他们和齐采红是熟人,所以不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