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麻辣烫的大妈失笑，摸着茜茜的小脑袋，“我倒是希望她没这么黏我，我每天那么忙，还得伺候她……”

嘴虽然这么说，但她一转脸还是对大憨说：“小伙子，给我孙女来一份那什么杀猪菜吧！”

“好的，稍等啊！”

看见茜茜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大憨脸色也柔和下来，笑吟吟地给她打包，茜茜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从始至终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好像生怕他给她打包的杀猪菜少了什么。

茜茜之后，附近的店主、摊贩以及居民，陆陆续续又过来几人打包。

有人是专门来打包杀猪菜回去试味，这是这两天被店门口那只灯箱广告勾起好心的。

也有人是过来打包小龙虾，看见门口摆的煲仔炉，以及那一份份看着令人口舌生津的杀猪菜，临时起意，也点一份打包的。

这些都是零零散散的顾客。

快五点的时候，店里终于开始客，在店里吃的那种客人。

先进来的是一对夫妻带一个小男孩，夫妻俩都在三十出头，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

进店后，女人先开口：“小龙虾先来一份吧！再来一大瓶橙汁，嗯，那个鱼咬羊也来一份！再来一份香菇青菜。”

目光看向手里牵着的孩子，顿了顿，她又说：“再来一份香芋丸和奶黄包吧！我儿子爱吃。”

“你想吃什么？”

最后，她才扭头问男人。

男人目光望向墙的菜单，准备点菜的时候，忽然嗅了嗅鼻子，一回头看见玻璃门后的杀猪菜，眼睛当时亮了，饶有兴趣地背着手走过来问，“嘿，胖子，这是什么？多少钱一份？好吃吗？”

大憨漠然斜他一眼，面无表情答道：“忘不了杀猪菜，一份25，要不要？”

为什么漠然？

因为这家伙叫他“胖子”。

大憨和很多胖子一样，都不喜欢别人叫自己胖子，像头没毛的人不喜欢别人叫自己秃子，皮肤很白的男人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白脸一样，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痛点。

男人有点怪地看了看大憨，大概是觉得这胖子服务态度有问题吧。

不过，他也没计较，当下点头说，“行，那来一份！”

话音刚落，手臂被跟过来的女人碰了一下，“我不吃肥肉，还有这大肠看着恶心死了，而且还这么贵，换个别的菜吧！”

男人横她一眼，“但我爱吃啊！”

女人瞪他。

男人不理她，对大憨抬抬下巴，“胖子，赶紧的！给我来一份！”

然后根本不顾女人的白眼，径直走向前面一张空桌。

大憨面无表情，但还是加热一份杀猪菜，烧得沙煲里咕噜咕噜直冒泡，才端那一桌。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吃！你晚别碰我！”

女人嫌弃地看着沙煲里的东西，目光移向一边，男人呵呵一笑，拿起筷子在桌子一顿，嗅了口热腾腾的香气，咂着嘴说：“你不吃更好，这一锅都是我的了！”

说着，他夹了一截肥肠入嘴，美美地吃起来，明明烫得嘴唇直抖，眼睛却陶醉得眯起来，神情那叫一个美。

“爸爸，好吃吗？”

小男孩眨巴着好的眼睛，悄悄询问。

“想吃啊？”

男人斜睨儿子。

小男孩小心地看他妈妈一眼，悄悄点头，男人一笑，夹了一截肥肠轻轻放他碗里，小男孩小脸立即微微发红，明显有点小激动。

男人在那里一边吃肉、吃肥肠，一边美美地喝冰啤酒，小男孩悄悄把那一截肥肠吃进嘴里，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试毒的样子，等他尝到味道，小嘴嚼动的速度直追旁边的老爸，然后自己直接伸筷子进去再夹。

男人呵呵笑着摸着儿子的小脑袋，一边喝酒一边微微点头，仿佛在说：“果然是老子下的种，爱吃的东西都跟老子一样。

女人移开目光之后，本来是在看墙的菜单，结果，等她收回目光看向儿子的时候，却看见儿子和丈夫都吃的满嘴冒油了。

“呀，东东你怎么能吃这个呢？这个东西脏死了！”

女人伸手夺去小男孩的筷子。

小男孩急得跳脚，“都快被爸爸吃完了！快把筷子还我！”

女人和孩子的战争刚刚开始，店门又被人推开，几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年轻，有男有女，装异服，一个个都是非主流发型。

一个男生头发冲天，进门喊：“小龙虾两份，啤酒一箱先！”

一个男生刘海遮住右眼，一只眼睛视人，一进门看见那边的小男孩在跟女人抢筷子，吵着要吃什么杀猪菜。

“杀猪菜？”

目光在那桌的小沙煲里一瞟，看见里面丰富的配菜，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门外灯箱的六个字——忘不了杀猪菜。

“杀猪菜怎么卖？”

他问迎来的小萌。

“你好，杀猪菜我们今天第一天推出，价格暂定25！”

“25？这么贵？”

队伍里一名打着五六颗耳钉的女生惊讶。

长刘海男生一摆手，“不25吗？我买单！给我们来一份吧！”

等一桌菜来，有人伸筷子去吃杀猪菜，有人根本碰都不碰，眼里透着嫌弃。

一晚卖下来，晚交接账的时候，夏静跟周安说，“小安，这杀猪菜怎么说呢……喜欢人的好像很喜欢，但也有些人根本连试味都不试，有的客人，不管服务员怎么向他们推荐他们都完全没兴趣，这样下去……这道菜真的行吗？靠它真能撑起这个冬天的生意？”

夏静神色忧虑。

周安也有点皱眉，“再卖几天看看吧！”

暂时他也只能这么决定了。

一连数天，杀猪菜的生意推广始终不温不火，说它不行吧，喜欢的食客吃的赞不绝口，几天下来，杀猪菜每天的销量也还不错。

说它行吧，却又远远没有达到火爆一时的程度，总有一些顾客对它完全不感冒，看见里面的五花肉和肥肠没有一点兴趣。

几天下来，夏静做了一份统计。

正式开卖的第一天，杀猪菜销量21份。

第二天销量28份。

第三天，33份。

第四天，37份。

第五天，36份。

第六天，37份。

第八天，35份。

第九天，38份。

九天时间，从正式开卖的第四天，杀猪菜当天的销量达到37份之后，好像被人下了诅咒，一直到第九天，日销依然突破不了40份。

按理说，这样一家小店，某一道菜一晚能卖出去三十几份，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成绩，妥妥的人气菜肴。

可相之前小龙虾旺季的时候，一晚百份都不止的销量，杀猪菜的表现难免让人失望，更何况，杀猪菜的售价和利润，都不及小龙虾。

一份杀猪菜售价25，一份小龙虾45，价格相差近一半，可销量还不如小龙虾旺季时候每天的销量。

是客人没钱了？

显然不是！

小龙虾45一份，前几个月每天都有那么多人买，那时候客人有钱，现在突然穷了吗？

九天下来，周安心里已经清楚原因还是在受众方面。

杀猪菜的受众没法跟小龙虾的受众群体，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小龙虾大部分人都爱吃，杀猪菜在本地却没什么知名度，不吃五花肉和肥肠的人他想象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