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挂断电话。
床的女人疑惑望来,“是太明打回来的?他要回来?”
周太云点点头,嗯了声。
女人脸色微变,“你傻呀!这种事你怎么能跟他说呢?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一回来,周太清还能有个好?等以后周太清知道了,他还不把你恨一块毒?”
周太云撇撇嘴,一屁股在床沿坐下,“周太清知道又怎样?他难道还敢来找我的麻烦?借他两个胆!”
两个多小时后,县医院。
病床,原本面色灰白,一动也不动的周太虎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病床旁边原本面色沉重坐着的周安和田桂芳神色一喜,霍然起身望向床头。
至于村长周太旺等人,陪周安他们等了个把小时,早回去了,毕竟非亲非故。
只见……随着这声长长的叹息,周太虎已经闭了几个小时的眼睑忽然微微动了动,然后好似费了很大力气,才缓缓睁开迷糊的双眼。
“太虎!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田桂芳喜极而泣,周安也松了口气,脸露出笑容,“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太虎没有马回答他们的话,迷糊的双眼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身盖的白被子,无奈地闭眼,叹道:“唉!你们怎么又把我送医院了?这鬼地方哪能来啊?样样要钱,快!快去给我办出院,带我回家!”
一醒来,他想着回家,目的只是为了省钱。
田桂芳望向周安,“安子?”
她没有主意。
周安面带笑,坐在床沿,给父亲掖了掖被角,安抚道:“爸!天都黑了,这时候出什么院啊?再说了,现在你儿子能挣钱了,你知道我现在一天利润有多少吗?”
周太虎睁眼好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多少?”
田桂芳也好看着周安。
说起来也是神,夫妻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儿子每天能挣多少,只能说周安的口风太紧。
竖起一根食指,周安笑吟吟地报出一个数字:“一千多!”
周太虎和田桂芳都愣在那儿。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太虎忍不住又问:“每天?”
“每天!”周安含笑点头。
田桂芳好半晌,还处在惊讶的情绪,倒是周太虎接受现实较快,呆呆地看着儿子一会儿,忽然感慨:“骂了隔壁的!县城里那些有钱人嘴巴都这么馋吗?一点小龙虾和螺蛳一晚能卖这么多钱,那些人是有多馋?不要钱给老子吃,老子都嫌麻烦的东西!”
周安失笑。
田桂芳回过神来,白他一眼,笑骂:“都像你这样,除了卖香烟的,什么店都得关门!”
在周太虎幽幽醒来,一家三口展露笑容的时候,周家村村口。
一辆蓝色计程车从夜色疾驰而来,在村口处停下。
副驾驶车门打开,一只穿着黑色耐克的脚跨出车门,黑色牛仔裤、印着长方形大图案的白色T恤衫,脖子一根白玉吊坠,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大晚的,脸还戴着一只墨镜,手里拎一只黑色行李包。
摔车门的时候,吐掉嘴里的烟蒂,顺手摘下墨镜,冷眼望向村里。
没错,他是周太明!
一个四十多岁,依然紧跟潮流的土鳖。
车灯的余光照耀下,能隐约看见他左手手腕,纹着一个“忍”字。
“周太清……”
嘀咕一声,周太明便大步流星地往村里走去。
村口一条不知死活的黑狗扑过来对他狂吠,被他突起一脚踢飞半米多远。
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捏着墨镜,周太明大步向村尾走去,一路,惊起一片狗吠,农村人家喜欢养狗,这些不认识他的狗,远远看见他突然爬起来对他吠叫。
周太明理也不理,只要这些狗不扑过来咬他,他充耳不闻。
未久,周安、周太清两家的房子在望,一黑一亮两栋平房映入周太明眼帘,漆黑没有一丝亮光的是周安家,窗户里光线不断变幻的是周太清家。
遥遥看着那扇窗户里的光线不断变幻,周太明脸色变得更难看,那光线变幻他很清楚是什么——有人在房间里看电视,电视画面的变幻导致的光线在窗户忽明忽暗。
“还有心思看电视……”
叨咕一句,周太明当即加快脚步,快到周太清家门口的时候,弯腰低头找了找,找到半截红砖,周太明一言不发,捡起来一砖头砸在那光线不断变幻的窗户玻璃。
“砰”
“哗啦……”
玻璃砸碎的声音是这么调皮,一块玻璃被砸碎,却先后发出两种声响。
本来追在周太明身后吠叫的几条狗一惊,掉头跑,跑出三四米才掉头驻足忌惮地看着前面的身影,一时不敢再接近。
房间里,并肩靠在床头看电视的周太清和孙蓉同样惊坐而起。
孙蓉吓得尖叫一声,往周太清怀里钻。
周太清脸色同样被吓得发白,这大半夜的,窗户玻璃突然被人砸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脏都差点吓跳出来。
“谁啊?谁他妈找死,敢砸我家玻璃?”
周太清定了定神,勃然大怒,一把推开钻在他怀里的孙蓉,甩腿下床,气势汹汹地拉开房门、大步去打开大门,顺手把门边的一把铁锹捞在手里。
把周太虎气进医院,他也不是没防备,但他防备的人是周安。
他和孙蓉虽然是双教师,但住在农村,家里铁锹还是有的,前些年他找周太虎要来的,偶尔铲铲门前门后的那些杂草。
事实,不仅周太清和孙蓉被这两声突兀的大响惊到,邻近一些房子里的人也被吓一跳,一扇扇窗户先后亮起灯光,一扇扇大门或后门接二连三被打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什么声音?谁家玻璃被砸了?”
“刚才的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周太清右手抓着铁锹,左手猛然拉开大门,脸色怒红着,气势汹汹地跨出大门。
相其他人家开门的声音,周太清含怒打开大门的声音格外大,立时把附近那些东张西望、疑惑询问的人目光吸引过来。
随着附近一家家灯光亮起,也将周太清家门前的晒场照亮一些。
半亮不亮的晒场,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捏着墨镜的周太明进入大家视线。
“老、老三……”
周太清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抬起手里的铁锹。
“太明?”
“他家老三怎么这么巧今天回来了?”
“看他脸色不对,他好像知道太虎的事了……”
“估计是桂芳或者安子打电话通知的他吧?”
看热闹的村民们神色各异地小声议论,没人敢过来做什么,都在看着周太明接下来会怎么做。周太清平时太高傲,目高于顶,村里还真没几个人对他有好印象,所以这时候并没有人站出来劝周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