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曾不止一次的揣测冯铨,这货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左思右想之下,也得不出个准主意,只好放弃揣摩冯铨心思的念头。但是,在调查了冯铨的底细之后,李信至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此人昨夜所言,十有八.九便都是真的。
只不知周延儒要与自己做交易,又唱的是哪一出?李信经过一些列的文官刁难之后,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已经没有半分好感,只不过却打定了主意,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坚决不会轻易与之勾连,否则便如上了贼船,上却容易,想再下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李信连日闭门不出,亦不是完全与外界消息断绝。李信趁这段时间里,先后做了两件事,一是上书皇帝,请求三卫军入关休整,二是派专人返回山西,告知眼下欲与郡主完婚的局面,更对田复珍做了详细交代,以应对不测。
但在此期间,李信竟有意外得知了都察院右俭都御史李清风已经奉圣命去了太原。令人感到蹊跷的是,既然已经证实此前对三卫军以及李信本人的指责都属于构陷,那么李清风南下太原似乎便没有意义了。可是,李清风却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仍旧默许了他南下太原的行为,也就是说朝中有人希望查出太原的“不法”之事,以此来扳倒自己。
李信对此亦感棘手,自己已经主动求去了,这些人竟然还穷追猛打,不将自己打落得无法翻身便不罢休,这等尽头却又不知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得到?但随即,李信便笑了,而且是苦笑。在自己看来,这些人似乎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的对付自己,在那些阴谋于暗室的人看来,也许就是抬抬手,动动嘴的举手之劳而已。
如此种种,李信反倒被激起了不服输的心思,既然这些人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就要让他们看看,自己不是那么轻易被打倒的。不但不会被打到,还要翻过身来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让那些人别有用心之人知道疼了,才不会专捡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李达!李达!”
李信大声呼唤李达,李达正是已经改名换姓的瓦克达,身为一个满人,如今隐姓埋名做了汉人的家丁。
不过片刻功夫,书房的门被推开,瓦克达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按照瓦克达的习惯,本一直称呼他为主子的,但李信实在不适应这种称呼,令其改口与牛蛋他们一样,便称呼自己为将军即可。
“这有一封满文信件,你来翻译一下。”
瓦克达大为惊讶,如何这等隐秘之事竟由他这个身份极为敏感之人来与闻?李信马上就明白了瓦克达的疑虑,解释道:“看吧,军中的文书虽然能翻得出文字来,却不解其中之意,你来看看能否破解其中的奥秘!”
原来竟是一封密信,瓦克达这才恍然大悟,不再有所顾虑,将那封李信递过来的密信展开仔细斟酌起来。李信亦不打搅他,任其埋头沉思。这封密信本是在锦州围城之前,斥候所截获,但苦于一直无法翻译出其中的内容,才本一直搁置。原本李信已经打算放弃这封密信,但是刘宇亮看过后,却直言,此信必然与朝中高官勾连,所以这封信不但不能丢弃,反而要好好保存,只要能将其中内容解密出来,没准就会带出一桩惊天大案。
李信也确认,这封信十有八.九与那些构陷自己之人是有关联的,即便那些人隐藏的更深,也要丢出一枚重磅丨炸丨弹来,证明自己不会任人欺凌。
岂料瓦克达研究了半晌之后却皱眉道:“将军,这的确是一封加密了的满文信件,但难点却是其中却须关键的译本,才能获知其中之意,否则便是大海捞针一般!”
李信有些失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瓦克达停顿了一下才道:“卑下或可一试,却需要时间!”
闻听有办法,李信当即一挥手,“你将这信件誊抄一份,拿回去研究,有了结果立即来报!”
瓦克达领命,将那满文密信工工整整的誊抄了一份之后,道罪告退。李信接下来又叫了牛蛋进屋。他所能做的自然不止一件事,叫牛蛋来还有要事嘱托。
李信让牛蛋靠近过来,在他的耳朵边上低声交代了一番。牛蛋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牛蛋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将军还是给牛蛋换个差事吧,想起那副嘴脸来,牛蛋便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李信则双眼一瞪,还没等他张口斥责,牛蛋悻悻道:“牛蛋这就去,将军休要责罚!”
次日一早,朝中忽然传出了一则消息,竟然是浙江、南直隶两省的官员一齐上奏参劾浙直总督孙鉁刻薄官吏,构陷下属,更牵连百姓,几至激起民变。
李信闻言之后大吃一惊,以他对孙鉁的了解,此人断不可能出现这些问题的,孙鉁待人一向宽厚,更是对百姓温和无比,怎么可能刻薄官吏,牵连百姓,甚至还激起了民变,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很快,李信的心头一跳,忽然意识到,这其中蹊跷之处,或许便是冯铨口中所言的那个机会。只不过那日并没有对冯铨的许诺多做回应,想来是这几日此人正端着架子,等自己上门去求他呢。
李信敏锐的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联之处,不禁为孙鉁的前途担忧起来,孙鉁虽然是外柔内刚的性子,但毕竟是个文弱书生,又因为常年侍奉家中母亲而没有出仕,官场历练甚浅,怎么可能是那些官场老狐狸的对手?
但这终究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更何况自己现在亦是自身难保,等着投闲置散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否则他还真想暗中帮孙鉁一把!
孙鉁被浙直两省的官员联名弹劾后,京中便是一日间数度风云突变。皇帝当庭便怒不可遏,但终究没有将孙鉁罢官夺职的决定说出来。李信得知后,一阵冷笑,想必有些人该失望了。但也对孙鉁的安危更为担忧,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之所以没有当即宣布将孙鉁罢官夺职,那是皇帝还顾着自己的脸面,和孙承宗的脸面,希望孙鉁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又是一日风云突变,皇帝竟然在没有等来孙鉁的自辩折子之时,便下旨罢了孙鉁浙直总督一职,但仍旧使其为南直隶巡抚。这还不算让人奇怪,让人大为奇怪的是,皇帝居然下旨由留京听用的致仕大学士张方严取代孙鉁任浙直总督。并限时七日,令谕张方严启程南下。
但让李信大跌眼镜的是,张方严竟以身体老迈,不堪再用为借口,一口拒绝了皇帝的旨意。李信心头忽然一动,一个念头不可遏止的涌了上来。
李信猛然间一拍大腿冲外边喊道:“牛蛋,牛蛋!”
“大将军唤牛蛋可有吩咐?”
看着牛蛋闪烁的眼神,李信便知道此人定是碰了钉子,没将自己交代下去的任务办好,便没好气的道:“若没吩咐,还叫你作甚?”
牛蛋支支吾吾,竟罕见的没回上一嘴,想是办砸了事,连胆子都变小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过来!”李信又对牛蛋一番殷殷嘱咐,然后又大声道:“去吧,这回再办砸了,便不用回来了!”
牛蛋麻利的答应了一声,转头便颠颠的去了。
李信看着被牛蛋推的来回忽闪的房门,若有所思。
次日一早,多日未曾登门的刘宇亮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这可是大奇事一桩。家丁禀报之后便想照例将刘宇亮回绝,但李信却又将他叫住了,令其引刘宇亮来见。
刘宇亮还没等进门,声音便已经先传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