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洪承畴的印鉴,若是将军不信可亲自验看!”
李信问道:“洪承畴不过是败军之将,多罗贝勒意欲何为?”
“多罗贝勒久闻这洪贼曾数次暗算将军,如今将其交与将军处置,也是为将军出一口恶气,讨个公道。更重要的是,多罗贝勒说了,这样才显得对谈判有诚意。”
李信心里了然,多尔衮一直将洪承畴活着的消息秘而不发,定然是有更大的企图,如今居然连这个企图都放弃了,转而将其作为谈判的筹码,甚至说是向自己以示诚意的工具,可以想见自己将多尔衮逼到了已经近乎绝地的境况。
退一万步考虑,多尔衮是在告诉李信,你放我过去,我就将洪承畴送给你,等待此人的下场之惨,以明庭中枢的那些阁臣们的手段定然会让其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至于洪承畴曾对李信做下的不齿之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了。
如此一来,就算有着对多尔衮回到盛京后不肯兑现承诺的担心,拿洪承畴此人也当得定金了。
当然,李信考虑的不仅仅是洪承畴,他的目的是至少将多尔衮拖到今天晚上,才能够达到目的,至于洪承畴么就算是添头,先要过来再说,至于是否兑现承诺,多尔衮有着打算赖账的心思,他李信又有什么不能的?
一念及此,李信对那清兵喝道:“既然如此,就让多罗贝勒先将那洪贼帮来见本帅,到时自可放开道路,放你们过境!不过有一条要说好了,此前多罗贝勒答应了本帅的要求,一样可都不许反悔,否则边一切免谈,你我提兵大战一场,决出胜负吧!”
清兵见李信松口了,立刻如释重负,生怕再多呆一会李信反口,打了个千之后便称罪告退,回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禀明多尔衮。
洪承畴是个难得的棋子,用得好了,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李信对于洪承畴的归来也甚为期待,只不知那多尔衮是否肯如此轻易的边将这可居奇货交出来。
大明山海关,一直提心吊胆的刘宇亮总算安下心来,因为半死不活的孙承宗来了,不顾舟车劳顿毅然来到了山海关督战。一时间,惶惶人心,竟然在仅仅一天的时间里就稳定了。除了将军们,就连守城的士兵都在暗自庆幸,有孙阁老在,山海关就算是保住了。更让刘宇亮感到奇怪的是,自从孙承宗来了以后,被他一直列为奸细怀疑对象的祖大寿居然也有了笑模样,更是昼夜守在孙承宗屋内不知道两人在商量着什么。
不过一日间,山海关城内却已经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的刘宇亮连连感慨,他们这些全须全尾的大活人都抵不上一个半死不活即将见阎王的瘫子。
孙承宗的到来让山海关城内的气氛焕然振奋,刘宇亮虽然再一次被边缘化,但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于是怀着一种矛盾而又期盼的心理,等着孙承宗有大动作。他想要看看这个已经半瘫的老头子除了一身的威望气势,还能有什么实际行动来拯救此前一直岌岌可危的山海关。
说来也巧,本来鞑子闹了分兵之后,留下来的清军攻势一点都不比之前弱,谁知等到孙承宗来了他们却都消停了下来。刘宇亮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惦记起了一直隐匿于山海关城中的奸细。既然自己没那个能力将奸细揪出来,何不让孙承宗着手去调查一番?不过他却不打算私下里过去亲自当面向他回报此事,于是将此前的种种疑点写了一封详细的书信,派老管家刘福带他送了过去。
刘福走后,刘宇亮就在期待着孙承宗的动作,亦或是说期待着孙承宗能给他一个答复,这个消息会对山海关城内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不过他的这封信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孙承宗竟然连一丁点的表示都没有,这就让他很是不满。
既然山海关城内有孙承宗镇着,宵小们不敢放肆,不如由他自己再次着人暗中调查。想到此处,刘宇亮又将老管家刘福唤了过来,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刘福连不迭的点头,“老爷放心,刘福这一回肯定不会再让老爷失望,一定会将幕后的奸细揪出来,给枉死的家丁报仇!”
刘宇亮点头对刘福的表决心以示满意,不过却纠正了一句。
“报仇在其次,主要是为了山海关的安全,揪出大奸细,以后便一劳永逸!”
关键的怀疑对象还是祖大寿等那几个辽西籍的将领,先是派出仆役打入这些人在城中的临时府邸,又派出公人混在各方公署之中,时刻监视着这些人的异常举动,最后仍旧将刘家的心腹家丁暗中监视,尤其是黑天之后与监视对象接触的人,以及那些与监视对象接触之人的各种动向。
一张有形无形的大网逐渐撒了出去,刘宇亮对于这回的安排甚为得意,毕竟吃了一回亏,就学一回乖,千万不能再犯上一次的错误,让对方将自己的心腹家丁都给借故斩杀了。
率先被发现有可疑举动的还是祖大寿,期间曾在当值的夜里,将家丁送出城外,又于天亮前偷偷返回。有了这一突破性的发现,刘宇亮大为兴奋。
“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亏得老夫一度以为是不是冤枉了你,真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不过刘宇亮也明白,仅凭这一点是不足以给祖大寿安上通敌罪名的,这种事就像捉奸一样,必须抓个当场现行才能算作最有力的证据。派家丁连夜出城,虽然形迹可疑可若是较真起来,也不足以给城中栋梁大将定罪。
思来想去,刘宇亮决定还是去求助孙承宗,也许只有孙承宗才能有足够的威望和足够的实力将奸细揪出来。
刘宇亮也是个执行力甚强的人,一念及此之后便立即放弃了遮掩面子的打算,带着老管家刘福亲自登门拜访。孙家老仆引着刘宇亮来到孙承宗的卧房之内,房门刚打开一股浓烈的药味就扑鼻而来,熏得他直禁鼻子。
气了孙承宗听了刘宇亮的话以后却沉默良久,就在他以为孙承宗甚至不会给他答案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除非人赃并获,否则还望刘相大局为重,这些辽西的汉子都是打仗的好材料,用的好了便是我大明的一柄利剑……”
孙承宗的声音有些疲惫,说到这又被一阵咳嗽打断,然后便无力的闭上双眼不再说话,刘宇亮悻悻的离开了,他总觉得孙承宗还有半截话没说出来,都是那该死的咳嗽,如果孙承宗不在那紧要关口咳嗽,也许他便会更多的了解这个半瘫老头子内心的真正想法。
不过这种明显对辽西武人的纵容却是大出刘宇亮意料的,这究竟是孙承宗的一条妙计,还是现在的他已经变的软弱无力,一时间还真是两难决断。
代善挥退身边三子萨哈璘,萨哈璘退出去不到片刻功夫又转了回来,在父亲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便躬身侍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等着回复。
“阿玛,究竟是进是退,您倒是给个话啊!”
代善不答反问,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三儿子。
“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