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兼了县局的一把手,但还沒有到人大会召开的时间,只能先在局长的前面加一个代字,全面主持县局的日常工作,等到人大会召开的时候,再被充任命,
正式文件沒有下达,房有贵只是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了一个会,因为现在的情况特殊,行简就略,一切从眼下的实际出发,宣布了让安天伟兼职县局一把手的决定,
上任第一天,安天伟便将辖下六个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都统一拉來开了一个见面会,
看着有的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已经有些花白的双鬃,坐在会议室最上首的安天伟不免有些感慨,
这些人,才是构建整个大厦最基础的单元,是直面百姓民生最直接的人,县局形象的好与坏,并不在县局这一块下了多少文件,而在于这些人为百姓做了多少事,
“今天,将大家召來开这个会,一是想和大家见个面,相互混个脸熟,各位在公丨安丨这条战线上,如果撇开职位不讲,你们都是我的前辈,这不是奉承,而是事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当家人,都保着自己的辖区一方平安,同时也担着手下的衣食住行,我呢,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要当的是县局的这个大家,而各位当的所里的小家,我这个人的性子比较直,在以后的工作当中,我希望能得到各位的支持,希望小家与大家之间,沒有太大的冲突,但如果有冲突,也希望各位以大家为重,”
安天伟的话不怎么客气,如果他是一个老资格,说这番话倒也不算出格,可是他毕竟太年轻,在公丨安丨战线上的资历还是太浅了一些,
以他这么小的年纪,直接坐到了可以当他父辈之人的头上,一众被他召集來的所长和指导员们的神色都有点怪怪的,
虽然沒有人直接回顶,但是安天伟通过各人的神情看的非常清楚,这些个老所长和指导员,对他这位新任的一把手是不怎么在乎的,
这就是现状,且不论他取得了怎样的成绩,更有甚者是临川市风波的主导人,但那些成绩和战役毕竟离这些老所长和指导员们生活工作的空间比较远,
眼不见心不实,大家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子,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夸夸其谈而已,
所长和指导员们在安天伟一番开场白之后,都沉默不语,有的人开始抽出了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來,一时会场的气氛沉闷无比,
安天伟冷眼观察着,他清楚凭现在的他,就是在上面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让这些老所长和指导员们服气,
不过,他不着急,他现在要的只是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下去,以目前的现状,今天参会的人,只要不给他添乱添堵就算达到了目的,
在县一级的派出所这样的基层单位,每一个所长和指导员的位子都是经地一番激烈争夺才能坐上去和坐稳,个个都是人精,太弱了气势不行,太强了气势也不行,
见会场的人都各自抽烟的抽烟,想心事的想心事,就是沒有一个人明确表示态度,安天伟拿起手里的一摞资料道:“这是今年上半年整个县局的工作汇总,我简单的看了一下,有几个数据让人不得不在意,相信各位的心里对这几个数据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上半年,盗抢案的发案率上升了五个百分点,这不是哪一个辖区,而是整个青阳县的平均数值,破案率,下降了三个百分点,往年的破结案率勉强能达到五十三个百分点,现在直接退到一半,”
“各位当家人,平均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的辖区盗抢案和破结案率低到一个怕人的地步,具体是哪些辖区,我不点名,但我想请各位当家人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你们的应对措施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时,安天伟的神色已经相当严肃,
六位所长和指导员这中,有两个派出所的派长和指导员脸色黑了下來,但他们依旧一声不吭的抽着烟,喝着茶,
“怎么,就沒有一点解释吗,”安天伟将手里拿着的一摞资料重重的朝桌面上一放,
“那个,安书记,你初到青阳县,对我们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一位黑着脸的所长开口道,
“嗯,蔡所长,你们所的工作很出色,”安天伟不无讽刺的看着这位年纪超过了四十岁的老丨警丨察,
(大家晚安)
蔡所长管辖的片区是青阳县的灰河乡,
灰河乡总面积不大,总人口在整个青阳县的乡镇之中也偏少,但灰河乡的地理位置正处于离边界线很近,是青阳县几个乡镇里拥有最长国界线的乡镇之一,因为每年的刑案率一直高居不下,
这已经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題,不唯现在,就算是历届的青阳县县局班子和青阳县四大班子都针对这个问題进行过专项研究,但却沒有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案來,
最成功的一次也只是由县委县z府牵头,在临川市市局的协助之下,在青阳县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边界线刑案专项打击活动,据说成效还是蛮好的,
临川市风波发生之后,青阳县各个拥有边界线的乡镇里,不断的发生了一些盗抢案,而这些盗抢案的作案工具,竟然是被严格管控的枪支,
如果只是高仿枪,安天伟也不至于第一天见面就让蔡所长下不來台,这些盗枪案里,竟然有据可查的部分作案工具是真枪,
这个性质一下子就变的非法严重了,而最令安天伟恼火的,是这么重要的案件,蔡所长竟然只将它当成普通刑案处理,如果不是他这个新任的县局一把手重新细审一遍全县各派出所放在县局的案宗,怕是这样的大案子就会从眼前滑过去了,
被安天伟点到名的蔡所长,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条长龙般的烟雾,这才向安天伟道:“安书记,这还需要什么解释,或者,你想让我怎么解释,”
安天伟被蔡所长的态度一下子气笑了,这么重要的案子,连个解释都不需要,
“你说呢,”安天伟笑着问,只是笑容有点冷,
蔡所长弹了一下烟灰,又道:“咱们青阳县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但咱们自家清楚,哦,对了,也许安书记你也不清楚,只要是毗邻国界线的乡镇,刑案率哪一个不比其他的乡镇高,”
“蔡所长,难道因为这个,你就觉得心安理得,”
“我沒有觉得心安理得,”蔡所长一脸无谓之状:“老实说,我们这些毗邻边界的乡镇派出所,工作压力比一般的乡镇压力要大的多,甚至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县局的综治压力也沒有我们这些乡镇的大,但是,我们这些乡镇派出所的配置,却并不比任何其他乡镇派出所强,我们也想提高破案率,但是人力物力都跟不上的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破,我不能拿自己的双手去跟那些亡命徒肉搏吧,”
蔡所长的这番话里,已经有了很强的针对和类比性,其他乡镇派出所的所长原本应该有不同意见,但是很奇怪的,竟然沒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这种事关人财物的分配,历年都是各部门吵的最厉害的地方,今天会场之中这样的沉默,倒是让安天伟有了一点意外,
安天伟知道蔡所长讲的是实情,
青阳县的财政很不宽松,如今临川市风波又等于是在青阳县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在人财物供应不到位的情况之下,想要基层干警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去干工作,是很难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