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在那儿.我马上到.”

当高厅长见到安天伟的时候.被他这一身似乎要远足的行装吓了一跳.不过.他什么沒有问.只是将车门打开.向安天伟招招手.“上车.”

省厅有自己的协议单位和定点酒店.这次安天伟却执意要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饭店.开了一间小包厢.一老一少两个特种兵.三五个家常小菜.一瓶几十块钱一瓶的柔和口子酒.

“老首长.今天我做东.寒酸了一点.”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安天伟知道高厅长这是想问他今天搭的什么台唱的什么戏.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酒瓶盖用筷子撬掉.“懂懂懂……”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他举杯在手.站了起來.

高厅长端坐着.等着这员爱将接下來的话.

“首长.这杯酒.请原谅我先不敬你.我第一要敬的是那两位先我而去的战友.”

“慢.”

“首长.”

“我跟你一起.”高厅长也站了起來.

两人双手捧杯.向着C市的方向高举过头.再同时翻杯将酒在各自的面前倒出一条半圆的弧线.

再次坐定.安天伟将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

“这次.你又想敬谁.”高厅长看着端着酒杯站起來的安天伟问.

“这次.我自罚一个满杯.敬老首长对我的关爱.”

“这杯就免了.”

“不.一定要喝.”他手中杯一翻.一杯酒已经下肚.

“敬也敬了.酒也喝了.现在.你难道沒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老首长.我想跟你说件事.你答应我先不要激动.”

高厅长不答.只用眼睛看着他.

在高厅长看來.今天安天伟的表现实在过于反常.与往日的那个一往无前的特种兵有着天壤之别.难道是因为两个战友的离世.对他产生的打击.

见高厅长不答.安天伟便沉默着不说.看着高厅长的眼神里却满是恳求之色.

“好.我答应你.”

“那我就敢说了.老首长.我想辞去现任的一切职务.”

“什么.”高厅长差一点跳了起來.

“老首长你答应我不激动的.”

缓了缓神.高厅长道：“好.我不激动.你给我个理由.”

“依我现在的状态.不再适合领着兄弟们干.”

“谁告诉你不再适合的.安.”

“我自己.”安天伟用心指了指他的心窝.

“我不批准.”

“老首长.我意已决.”

高厅长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胡闹.”

虽说好了不激动.但是这么大的事.高厅长哪里能再沉的住气.

他将衣领扣松开.用手指点到了安天伟的鼻尖.“小安.你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來回报领导对你的培养.安.”

“对不起.首长.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你振作起來.我要的是你当一瓶敌杀死.喷着那些苍蝇臭虫.一洗扫鬼行动组的耻辱.”

“首长.大仇一刻不敢忘.但是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的方式.你的什么方式.你当这是狼牙特战旅.这里是后方.你不能乱來.”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但是因为首长的厚爱.我实在沒有勇气辜负您的期望.现在.事实证明我已经辜负了您的期望.我不再有犹豫了.”

“你是成心不想给我好日子过是怎么的.安.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摆平.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安份点.”

高厅长不是邀功之人.他是被安天伟逼的无奈.才脱口而出说出又一次替安天伟扛下责任之事.

安天伟默然不语.

他很清楚这一次大闹灵堂.性质有多坏.影响有多恶劣.换谁都会得到一个相当重的处罚.他这次自己请辞一切职务.也包含着要将所有的责任一肩扛下來的意思.谁知道这位老首长.再一次当了他坚实的后盾.

能得如此一位首长的厚待.夫复何求.

“首长.我……”

“小安啊.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首长.如果你还知道存有一点感恩之心.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灵堂的事.我自会处理.扫鬼行动组既然是我拉起來的队伍.有什么责任我不会往后缩.”

安天伟无声的看着这位双鬓已染白发的老首长.心如潮涌.

他真心不怕战死沙场.他最怕的就是回报不了关爱之人对他的期望.高厅长用心良苦的培养着他.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这位老首长添乱.

应该有个交待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首长.请原谅我.这杯酒.我敬你.先干为敬.”一仰脖.满满的一杯酒被他直接倒进了喉咙里.滴酒不剩也滴酒不洒.

“你.你真的执意如此.”

“嗯.”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对手的转移力才会转到我的身上.除我之外.沒有谁会再对他们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高厅长一怔.听安天伟的意思.这个决定确实不是受了打击的一时冲动.难道别有深意.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眼神里便满满都是询问之色.

“首长.你沒有感觉到.无论是扫鬼行动组还是天机营.我们似乎总是一直都处于下风.似乎总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对我们形成牵制.一张大网在我们的头顶上罩着.无论我们怎么跳.都沒有跳出这张网的笼罩范围.”

高厅长确有这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具体到日常行动中时.便是一种说不出來的压抑和郁闷.从扫鬼行动组成立之初一直到现在.这种压抑和郁闷感从未消失.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