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简单而平和,却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我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凶狠的图腾?剩下的还是那些凌乱的线条。
我忍着眩晕,非常坚持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词不达意的对沈景云诉说:“活的,你要相信我,我看见的它们是活的!”
沈景云没有说话,手指不知道涂抹了什么液体,轻轻的揉按着我的太阳穴。
一股清凉的味道传到我的鼻端,我闻出来了,那只是普通的清凉油,却缓解了不少我的眩晕。
“慢慢说,你看见了什么?”这时他才开口。
“似乎是图腾,我不敢确定它们是什么图腾?很凶的模样,关键我感觉它们是活的。”在这时,我的话也有条理,清晰了许多。
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身后的沈景云,神色变得竟然有了几丝沉重。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沈景云把电筒塞到了我的手里,说了一声:“拿着。”
自己则走到墙边,从那黄布包里拿出一瓶黑漆漆的液体。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是‘破妄液’,是极阴之日黑母狗在某一个特定的时辰,生下的黑色幼狗的血为主,配以一些其他的材料调和而成,能够破除一切虚妄。”沈景云边说着边打开瓶盖,一股莫名的味道发散开来。
充满腥气,却意外的没有腥臭味,反而有种奇怪的异香,淡淡的若有似无。
他走到墙边,以手为笔,沾着黑狗血开始涂抹起来,随着他的涂抹,黑色粘稠的液体渐渐覆盖了那些凌乱的线条,形成了新的线条,被掩盖的图腾像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发现如同沈景云这般神秘的人,连他神秘的手段和身上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是我原来的世界无法想象的。
“好了。”就在我暗自狐疑的时候,沈景云擦了擦手,转过身来对我说:“你现在再看呢?”
闻言,我借着手电的光线看着被沈景云涂抹后的墙壁,我竟然奇异地再次清晰看到了墙上绘制的图案。
果然是有用的。
那是一幅幅凶恶的图腾像,形状千奇百怪,就和我刚才一瞬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它们就是一幅幅没有生命的画像,并没有方才我感应时那种鲜活的感觉。
只不过,这些图腾像就算是在白天看到,也是十分恐怖,更何况是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又是在这间诡异恐怖的小黑屋内。
散发着浓烈腐臭的尸体残骸,粘稠泥泞的尸液,晦暗潮湿的空气,以及这一幅幅凶恶的图腾……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我不清楚徐莉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被关在这里两天,假若是我,被迫呆在这种地方,只怕也会选择和她走相同的路。
我有点发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沈景云向我走过来,还是那么平静的样子,我的眼睛却一直跟着沈景云的身影转动,无法移目,他的泰然自若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惊恐畏惧是件十分可耻的事。
“不一样。”我尽量让自己镇定的回答沈景云。吞了一口唾沫,我继续说道,“我刚才已经对你说过,在我刚才的感知里,它们是活的。”
“我知道,也相信你。”沈景云停下脚步,温和地看着我,眼神真诚:“这是你的能力所在,别人没有的独一无二的,相信你自己所看到的。”
沈景云竟然说我有能力?我有些难以自信,感觉自己的身份就像被颠覆了一般。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好像由普通人的世界,迈进了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
“这些图腾,就是活的。”就在我难以置信,发呆的时候,沈景云忽然对我说道。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比起之前,我已经镇定了许多了,至少不会呆呆傻傻的只会惊呼了。
“只是从某种程度来说而已。”沈景云淡淡的。
而我已经完全被沈景云的话所吸引,就连小黑屋之中,那种一直存在的淡淡的窥视感也被我忽略了。
“万物皆有灵性。”他开口。
“你的意思是它也有自己的灵性?”我好奇问道。
“是,也不是。”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似乎在考虑怎么向我解释。“图腾本身只是死物,只是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凶厉的精神寄托在上面,让它‘活’了过来。”
“就像佛像,有些佛像就是一胚泥土,你拜它它也没有反应。而有些却让人发自内心的庄严,许愿也灵验,这多半就是因为有一丝佛的精神寄居在上面。”
原来是这样。
我正听着入神的时候,倏地,我觉得耳后一阵阴风吹过,冷得刺骨,那种淡淡的窥视感在此时竟然变得无比的清晰,就如同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无所不在。
沈景云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那小黑屋最深处的黑暗角落,问道:“怎么?”
“我一直觉得那边有东西在看着我。”我指着沈景云目光所至那个角落,由于距离的拉近,对于沈景云我已经不再有什么顾忌和隐瞒,重要的是他相信我。
沈景云朝着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紧跟在他身后。
越是朝里走去,手电筒的光线越发的暗淡,不知道是里面的电量不多了,还是我心里上的错觉。而屋子本身并不大,如果放在现实之中,也不过是一间大一些的客厅,我也不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仿佛光线都穿不透的黑暗角落。
而走在这里,那种腐败的气味更加的明显,原本由于沈景云的药丸,已经压下了那种呕吐之意的我,胃忍不住再次有些抽搐。
就在这种压抑之中,忽地,还有一个黑影掠过,快得一闪而逝。
我忍不住抓紧了沈景云的衣襟。
“老鼠。”沈景云很平静,我也才发现真的是一只老鼠,只是比起外面的老鼠大了好些,像只瘦弱的还未完全成年的野猫。
此刻,它在墙角停了下来,转过头,似乎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像警告又像嘲笑。
我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跟在沈景云身后,为什么在这里,老鼠都如同成精了一般?我们也终于来到这个小黑屋的最角落,一眼之下,我就真的崩溃了。
在这里堆满了残肢,比之前进入那个角落要多了许多。
不同的是,这里还堆着一些内脏,也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人类的?我无法描述出这种血腥,也不想去形容这样如地狱的画面。
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有一颗被刻意放得很正的头颅,就堆在这堆东西上面。
那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的头,苍白,失去生命力的空洞双眼,断口处干涸的血迹,微微已经有些腐烂萎缩,导致嘴唇后缩,牙齿裸露,但还不至于到影响面貌的地步。
所以,还能感觉到她生前的美丽。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到这种强烈对比的冲击,我觉得我已经无法支撑了。何况这一堆东西的腐烂,让这一片地下充满了某种粘稠的液体,比之前更加黏腻湿滑的感觉从脚底传来,让人整个身体都在发痒。
我强行的压抑着,想要掩饰自己的崩溃。
却在这个时候,沈景云的手紧紧的握了我一下,我冰凉的手能够感觉到一股力量和淡淡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