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原来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已经爬到了天台的水房之上。
我猛然的停住了脚步,不管怎么样,看见他就会安心。
“看看你的脚下。”沈景云的声音平静,我却觉得寒毛直立,可又忍不住埋头去看脚下。
这一看,我的心脏都快爆炸了,一声尖叫,终于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蹲在一张破旧的沙发面前,哭了。
因为,我看见一只手臂,残破的只剩下了半截,鲜血已经干涸,可是那肌肉骨骼却是那么真实。我不知道是否是假的,因为我不敢再看第二眼。
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这种东西,已经足以吓哭任何一个女孩子。
“呼”的一声风向,接着是落地的声音,沈景云跳落在了我的面前,他伸出手,对着我说道:“起来。”
我是真的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了,只能抓住他的手。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的手却是异样的干燥温暖,微微用力的握着我,一把把我拉扯了起来。
“可怕的永远不是什么尸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尸体就如同残破而不能动的机械,有什么好怕的?”沈景云平静的说道。
可这算是安慰吗?听起来,反而觉得越加的心底发冷。
沈景云却好像根本不明白一般的,忽然又说了一句:“除非是僵尸。”
我觉得我要疯了。
阴暗而堆满旧物的天台,寒冷而下着细雨的天气,突兀出现的残肢,外加还有一个男人在耳边说什么僵尸,似乎肯定这种东西的存在。
一切犹如恐怖片一般的场景,出现在生活中,竟然是这样的无声无息,毫无预兆。
我还能站着的原因,无非是我还不能接受且肯定这一切是真的。
“我让你注意脚下,并不是让你看这无聊的东西。”沈景云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当烟雾从他口中冒出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个用力,那个残肢就这样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角落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噗通”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可不得不承认,他这样不在意的行为反而给了我一股异样的勇气。再次低头看脚下时,终于发现在我前方一步左右的距离,用颜料画着黄黑的警戒线,因为徐莉莉是才出事的,所以颜色还很新。
那种警告的意味明显。
只不过,对比起那不知真假的残肢来说,这警戒线没有半分恐怖的意思,我不明白沈景云为什么要我注意这个?
而这时,沈景云已经再次走到了水房的旁边,并且示意我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他说了一句:“他画的警戒线,最好还是不要轻易靠近。”
说话间,他转头望着我,继续说道:“你明白吗?不管是他做了什么手脚,要封锁现场,不让普通人看见什么,还是里面真有什么不可触碰的东西。总之,他的警告绝对不会言之无物。”
“你是说,那个画警戒线的人?”我问了一句,然后被沈景云拉上了水房。
站在这里,整个天台都一览眼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些旧物堆放位置,和留出来的杂乱通道,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沈景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望着下方沉默了片刻,这才回我的话:“你倒是不笨。”
“那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我的生活从那夜发生了颠覆,而接触沈景云不过不到一天,我又感觉这不仅仅是颠覆,而是我根本未曾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
我的接受能力不差,我充满了好奇,即便这种好奇对我的生活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谁也不会预料,知道的越多会带来什么?
“你要知道?”沈景云扬眉。
我轻轻点头。
“无所谓,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他自然也是丨警丨察,也算是刑警吧?不过呢,大多数的刑警是管普通的案子,就比如抢劫啊,偷窃啊,凶杀啊等等。但也有少部分丨警丨察是管特殊的案子。明白了吗?特殊的!普通丨警丨察处理不了的。”沈景云叼着烟,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远方。
夜雨之下,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他话里的意思,我却很清楚了,而且惊奇的发现接受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关于这些,民间不是也早有猜测吗?无非也就是猜对了而已。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沈景云无声的在水房之上来回踱步,似乎是在观察一些什么?
我耐心很好的等着,但也只敢望着远处,我怕我如果像沈景云一般的看着下方,又被我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再胆大,也还是没有勇气去问一句沈景云,那真的是人的残肢吗?
却在这个时候,沈景云非常突然的停了下来,在我耳边说道:“你有感觉吗?”
我承认在沈景云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跳一下子停了半拍。
你有感觉吗?这样的问话多少有些暧昧,感觉一般是指对一个人的好感?
我自问不是花痴,也不会对沈景云这样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我还是悄悄的有些脸红,外加没有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沈景云却有些失望,看着我:“你是真的没有感觉出来?”
我轻轻摇头,问了一句:“你能说明白一些吗?”
沈景云指着下方说道:“这里,有觉得怪异吗?”
原来是问这个,我悄悄的呼了一口气,心中竟然也有一丝很淡的失落,但很快就消散了。不得不说,他这个问题问的很诡异,却又莫名的切中重点。
我不太敢肯定的说道:“确实,我觉得有些怪异。怎么说呢?总觉得它们像刻意的被摆放成这样?”说到后来,我都觉得荒谬。
沈景云却皱起了眉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之中是何深意,我却不理解,他已经走到了一旁,拿出了电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街已经开始慢慢热闹起来。
即使不是周末,这里的灯红酒绿,夜夜笙歌都从未停止过。
或许,这份莫名带着堕落意味的热闹也是热闹,我站在这个天台上不是那么怕了。
细雨之中,沈景云压低了嗓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为什么会是这样”“现场不处理?”“这件事和我有关”“那你过来”。
这些语言我拼凑不成一件事情。
索性,在胆子稍微大一些之后,我随意的张望了起来。
我的目光下意识的避开屋顶那间小黑屋,模糊的记得好像南风提起过,徐莉莉最后的两天就是在那曾经让和我南风恐惧的小黑屋之中度过的。
我就感觉到心悸,不想看它,可越是回避,目光却越是忍不住想要朝着那边瞟去。终于,还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小黑屋。
很简单的构造,莫名的在楼顶上方方正正,不大的一个建筑,就像儿童简笔画一般,门窗排列在一起,但大门紧闭,两扇窗户不知道是糊上了黑色的纸,还是订上了木板,也是一片漆黑。
乍一看,像一双空洞的眼睛。
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可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我又强迫自己再看一眼,谁知道这一眼望去,陡然看见小黑屋的门前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