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越是完美,我就越是心疼,为什么偏偏为我这样?三年之约,过去了两年,可我对他的感情始终没有办法从亲情,友情转变为爱情。
我看着他有些出神,若是这一生他不安定,我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单独幸福,赫连诚却一下子回过头看着我:“晓霜,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挺有大厨范儿的。”我笑着,随意答了一句。
赫连诚有些得意,一边点头,一点说道:“那是,我从小就是干什么都厉害那种男人,号称让万千男人羞愧的玉面能干小王子。只不过,就是做饭上比不过林晓霜大厨啊。”
“呵呵。”我又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口中却是认真的说道:“其实不是啊,做饭你也能干,至今我都做不出一道超越你当初给我做的鱼粥的菜。”
我说的是实话,我永远也忘却不了他那一碗鱼粥的温暖味道。
赫连诚低头笑,一边帮着我装盘,一边却是有些犹豫的,断断续续的说道:“别提那鱼粥了,那是你很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吧?晓霜,其实我今天特别到这里来,是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我也在忙着装盘,今天中午的客人有十来位,算是比较多了,要知道我平日里做菜也是不超过二十人的份的,十来位这种已经足够我忙碌了。而我心里其实很在意赫连诚要说什么,不过我怕他说出沉重的话,我怕那份沉重。
“就是我这样能干的帮手,可能今天下午就要出发,有一两个月不在你身边了。”赫连诚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吃惊的看着赫连诚。
这两年,一直是我在照顾赫连诚,我把他的房子就租住在我家楼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见过赫连家的人,可我也乐意这样做,只有这样照顾着他,我心里才会安心。
而这两年以来,赫连诚也一直接受着我的照顾,从未听过他要离开的话。
如今,他陡然说起要离开,我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这个样子腿脚不方便的他怎么离开?要去哪里?没有人照顾他怎么办?接着便自然也是舍不得。相处自然都会有感情,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人,总是会挂念。
“舍不得我吗?”看我的表情,赫连诚笑着问了一句。
“肯定舍不得,你......”我心中一连串的问题,可还没有问出口,赫连诚就直接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可是晓霜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族了,有些事情到底瞒不住。而我做为赫连家的大少,身份比较敏感,我的伤于我来说也许不算什么,是一个始终会克服的问题,但对于我的家族来说不是小事。有......有一些问题吧,我必须回一趟家族去处理,去解决。”
其实,我对家族之内的事情,本能的觉得抗拒,所以也就了解不深,不懂太多赫连诚的伤会带来什么,但我能理解赫连诚的话,我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装盘,口中却是问道:“可是,你沿途谁照顾你啊?不然我陪你......”
“不用了,其实已经有人来接我了。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照顾我的一位老管家王伯,你不用为我这些事情操心。”赫连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我知道事情是肯定的了,即便我再不想赫连诚这样突然离开......于是我问道:“王伯?我昨天怎么没见他在?你什么时候出发?”
“他今天上午来的。而我,下午就要出发了。”赫连诚收起了笑容,轻轻叹息的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赶?我去送你。就一会儿,今天我要客人早点儿离开。”我没想到一切这么突然。
“不不不,晓霜,你照常营业吧。就一两月的事情。我又不是不回来,其实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你,也离不开你,我,我......”赫连诚说不下去了,有些沉闷的掏出烟来。
我按住了他的手,对他隐晦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一心一意的忙我的事情,没有太多心思在感情上的。”
我想,如果没有办法,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也无所谓。我心中早已决定了,情爱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拥有还是没有,于我不是那么重要,我不想三个人一直纠缠,那何不就这样?和谁都不在一起,然后谁都不伤害,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可我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赫连诚,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烟,在氤氲的烟雾中,他声音低沉而内疚:“晓霜,我这样是不是妨碍了你的幸福?”
“我不许你这样想。在你看来,感情就是那么重要,一生之中非要不可的事情吗?赫连大哥,我心里也有自己的负担和责任,感情一定是排在那之后的。”我低着头轻声说着,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我去送你吧?”
赫连诚掐灭了手中只抽了两口的烟,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了:“不,你就这样照常的营业。不要送我,不是别的意思,我不想有的事情节外生枝。就这样吧,等着我回来。”
说完,赫连诚不容我说别的话,拄着拐杖很快的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又是牵挂又是不舍,完全没想到他忽然来吟霜阁是来同我道别,可是,去送他为什么又会节外生枝呢?
s城。
十二月,深冬。
昨夜一场大雪又快又急,到下午才消停,没想到到了今天的夜里,又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这样的天气不好,寒上寒。
记忆中的小屋,紧闭的窗户,在缝隙之中都贴上了画着奇怪条纹黄色纸张的屋子里。
奶奶的声影犹在耳边:“雪后雨,雪后雨。抗不过的人,也过不了冬。囡囡,往后里啊,这种天气可不许外出。”
奶奶很美,就算老了,也有年轻时的五分姿色。可在记忆中之中,她说这话的时候,皱纹深的早就掩盖了她的美貌。
“为什么?”少有见奶奶如此严肃,我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这样的天气里,脏东西多。你和我一样,都容易遇见。”奶奶的话语带着叹息。
可是脏东西是什么?
小屋里开着火炉,奶奶的怀抱温暖得就像一床厚毯,我有些乏了。
迷糊的双眼,愣愣的看着打在窗户上的零星小雨。望出去,是拥挤的巷弄,积雪早已混着浑浊的泥水,肮脏不已。
这样说来,脏东西是很多。
我抓着奶奶的衣襟,声音已经开始呢喃:“街上都很脏,为什么是我们容易遇见呢?”
奶奶温暖的手掌拍在我的背上。
沉默却如深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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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划过杂乱的巷弄,为这个记忆之中烦闷的夏季带来了一丝特别的清凉。
s城。
90年代。
在这个时代的夏天早已没有了以往的丝毫浪漫色彩。
上浮的灰尘,交错的巷道,浮躁的情绪,恹恹的日头,几乎是我对夏日的全部记忆。
那个有着一窜铃声的夏季却不同。
一个看起来有些疯颠颠的老头,就这样一路摇晃着他手中的铜铃,朝着我走来。
铜铃的把手陈旧,铃铛儿却泛着异样的金色,一窜儿铃声,奇怪的发髻,惹得街头巷尾的小孩儿一路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