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躺在床上的三鬼翘着头看了他几眼,从三鬼的表情上看,应该是大头今晚安排他看着丁凡,省的这家伙半夜起来,拿什么东西,把这些人都给收拾了。
话说这天晚上,呼鹿县新亭国营饭店里,四个人正在一个小包房里吃饭。
吃饭的有任杰、刘大明、阚亮,还有李大义。
下午时分,一台四轮车从翻身屯飞奔而来,车刚一到县局门口 ,阚亮就火急火燎的下了车,叫着打更老头把刘大明叫出来。
听说了丁凡被关起来后,他一分钟没停留,代表宋密德就来了。
站在门口的阚亮,虽然没大口大口的喝酒,可不代表来之前没喝酒,满脸通红的吓人样,看到刘大明迈着八字步,气就没打一处来,冷冷的伸出手。
“老任,看看,看看,谁说基层的同志没素质啊,你得分谁?我刘大明”刘大明站在大门口,身后就是庄严的警徽,看着阚亮主动伸手示好,马上就神气起来了。
刘大明最喜欢在下面来的人前面装领导,别人听到有人尊敬的叫自己科长股长主任什么的,都会客气的更正说我就普通科员,这些称呼他都被人叫编了,越叫表情越好,现在心里都想好了,过去就拍着他的肩膀,客气的说声:“老阚啊,过来了啊,要找我吃饭嘛?”
当他俩的手掌一碰上时,刘大明突然发现阚亮的手变得很快了,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虎口,猛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拽,疼的刘大明身子跟着蹲了下去,小声求道:“阚哥,阚哥,我,我开玩笑的啊,你别吓死手啊。”
旁边的任杰发现了,阚亮可是带着气来的,那脸上看起来像是谁得罪他似得,眼看着就会出手打人,连忙帮助解释说:“老阚,放了吧,他这不是出来接你了吗?”
从单位出来时,他答应宋密德说就是来看看丁凡怎样了,想办法把丁凡保出去,可那只是当时说的话,现在酒劲上来了,早就变成找刑警的刘德他们要人了。
阚亮遇到这种事,坚持的观点很直截了当:“丁凡这么好的小伙子,在我金山所时好好的,到你们这里怎么就出事了?”
看着县局的办公楼时,他嘴里还念叨呢:“就找你们了,平时你们一开会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谁也别辜负了上级领导的关心教育和帮助啊,你们就把丁子帮助成这样了啊,还不如我这个师傅呢”
现在遭罪的是刘大明了,本来打更的说有人找刘大队了,说是阚亮,按照惯例,阚亮这种级别的人来找刘德,他的上楼去汇报啊,怎么还弄反了,所以,喜欢替领导分忧的刘大明,又装大尾巴狼似得下来接见了。
当然他是代表刘德下来问问什么事。
他倒是骂阚亮别乱来,可他能说话吗,手腕上一个特殊穴位,当了十多年丨警丨察的阚亮就喜欢捏着这地方收拾人,像他捏的这么准,只要用三四成力气就能疼的人脑门冒汗,现在他急眼了,几乎用了全力,刘大明疼的呲牙咧嘴的,脖子都冒汗了。
“说,谁把丁子关起来的?”阚亮根本就没搭理任杰,目不斜视的看着刘大明,冷冷的逼问道。
刘大明看他说话了,才知道是丁凡的事,手轻轻的往后一抽,可顿时被捏的疼的张了张嘴,痛苦的摇了摇头,想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阚哥,这个事和我俩没关系啊,大明也没参与啊。”任杰伸了伸手,想拉住阚亮的胳膊,好好和他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可手都碰到他衣服了,不知道害怕什么,马上就缩了回来。
“说”这次,阚亮还是没看任杰,可看刘大明的目光更是像填满了子丨弹丨的枪口,越发的有威力了。
他要是说别的,哪怕是责怪的话都好办,刘大明也好找些说辞什么的,可说话越来越简单,最后变成了一个字,刘大明这真就是猜不透了,满眼的哀求,轻声的说:
“哥,没事,咱一会就把他救出来了。”
阚亮终于把他的手松开了,刘大明指了指远处市场方向,埋怨着任杰说:“老任,你辛苦一趟,去新亭定个地方去,阚哥来了,我大明怎么也得安排顿大馆子啊,然后去取丁子去。”
“来,阚哥,您先喝了这个,我再说事,这个事呢,绝对是好事啊”新亭饭店里,刘大明恭恭敬敬等额举起杯,敬酒的同时没忘了耍了个心眼,把话留了一半。
他刚才来的时候,听说金山所的李大义指导员还在县城看孙女呢,就让任杰去请了过来,然后大家在这里一起吃顿饭。
这桌子上的六个小菜,两荤两素,外加两个压桌小菜,看起来色香味那叫一个齐活呢。
“大明,两个赠的?” 任杰看着有水晶肘子,还有肉皮都焦黄的烧鸡,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悄声的问。
阚亮正梳理着心情,烟都拿在手里了,李大义憨厚的看着他,手颤抖着给他点着烟,刘大明一副笑成弥勒佛的模样,趁着他们忙乎着,马上低头回答说:
“你一会结一下账,这俩主菜都是赠的,他们刚才楼上有婚礼了,肘子烧鸡都是没吃的,千万别当冤大头了,我和孙二熟着呢”
任杰暗自感叹刘大明能混了:看起来绝对上档次的四个菜,最好的竟然是老板赠送的,这绝对省钱又有面。
他用膝盖碰了碰刘大明的腿,算是肯定的回答了他的话,结账的事就让他放心吧。
阚亮点上了烟,一丝带着忧愁的烟圈在额头前面轻飘而过,面前的酒菜一点没动,刘大明眼神在他脸上一扫而过,还假装纳闷的问李大义:“导员,怎么不吃饭啊?”
呼鹿县地方不大不小,李大义来看孙女住在亲戚家里,除了接送孩子买菜做饭,几乎没有什么应酬和交往,自然不知道丁凡的事,现在听说了丁凡的事,脑子里竟然是在不断想着十八弯的事,有个声音不断的响着:“丁子,丁子,你是为了我老李,绝对的”
恍惚中,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没有回答刘大明的话,人慌无智的反问自己的下属阚亮说:“大阚,你说我把他替出来行不?就说都是我干的呗。”
阚亮心里熄灭的小火苗又呼呼的燃烧起来了,烟头马上贴在嘴边了,神经性的颤抖着说:“导员,不用,我是他师傅,这是有人冲着我来的”
在他心里,丁凡刚到县局借调就进去了,绝对是有人陷害了,丁凡在这地方没什么根基,参与的事不多,只有他这个师傅,加上他以前很多事很多人还记着呢,肯定是出在这上面了。
想起了雨夜里,丁凡倔强的在雨水里不断的摔倒,不断的起来再摔倒,无声的呐喊着:“我要当一个好丨警丨察,当一个大山里有出息的丨警丨察”
这不就是年轻时的自己吗?这不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徒弟吗?后来在兴隆矿很多事明明是他干的,碰到领导时他就说是师傅干的这一幕幕在脑子一闪而过,阚亮模糊的目光慢慢的聚焦,语气沉重的说:“大明,什么叫算是好事呢?”
说是好事,刘大明纯粹是在忽悠阚亮,丁凡进去了,李宝库他们来了好几次了,每次协商都是争论激烈,到了最后却是不欢而散,他就算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看个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