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爷爷咬了口烤肉,皱眉道,“没放辣子?烤肉不放辣子简直就是糟蹋好东西么!等着!”说完,他将手中烤肉往旁边石头上一放,转身走了。
我们带的调料中还真没有辣椒粉,又不是出来野餐,车上只带了必备的食盐和食用油,却没想到被贾爷爷给嫌弃了,一时哭笑不得。
贾爷爷很快就捧了几个小罐子出来,除了辣椒面还有蒜油,自顾自的洒在他那块烤肉上,然后递给我们,示意自己按口味加料。
唐晓又开心极了,他一直嚷嚷发挥不出他的本事,就是缺乏调料,这会终于可大展手脚。
增添调料的烤肉干果然美味了许多,我们与贾爷爷也聊了许多。
贾爷爷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人,末世前,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离开了老房子进城打工,嫌在这山里讨生活艰苦,据说在城里一个月赚的钱,比在老房子这种地一年的收入还高,这么大的差距,年轻人在山里怎么可能呆得住?不止贾爷爷家是这个情况,大多依山而建的人家,留守的全是老人,住惯了老宅的他们哪也不想去。
末世爆发后这些老人变异的很少,又是被困在自家院子里出不来,贾爷爷他们竟然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世界的变化,不过他们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人活一把年纪,遇过听过的怪事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件,只是担心进城的亲人,大多没了音讯,也不见有人回来。
进城寻亲对这些留守老人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们只能安安份份的在这里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
偶有路过的丧尸,贾爷爷便抡起铁镐,敲碎它的脑壳,而遇着路过的幸存者,他就过来聊几句,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况。
“你们吃得最好,半年前有几个人从这道上路过,他们只有土豆。”贾爷爷特意总结道。
“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是有组织的。”祝红回答。
“看来您这地儿还挺安全的,很少有丧尸过来吧?”我望着周围的群山,再看看山下那孤零零的老宅,那老宅看着实在没有抵抗力,全是木制。
“少,三年我这就碰着两只,看穿戴也是我们山里人,就是没认出来是谁家的。”
“你们要是不赶急路,晚上住我家吧,现在天儿晚了,下午没一会就黑天呢,在山里面过夜冷着呢。”贾爷爷吃饱了烤肉,也是跟我们聊得高兴,主动留我们住宿。
我们这个时候就找地方过夜早了点,可是贾爷爷说得有道理,这些天我就发现,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住这嘛,住下嘛。”贾爷爷的热情令人不忍拒绝,大家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他到了他家。
贾爷爷家虽然简陋,但院子和大门能看出是特别加固过的,一进房门就是厨房,大灶,柴火,铁锅透着浓浓的农家气息,屋头挂着干辣椒干蘑菇,墙上被烟熏得漆黑。
里屋跑出两只小奶狗,一只黑色一只黄色,两个小家伙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冲我们激烈的吠叫,贾爷爷嘿了一声,“这都是咱们家的客人,瞎叫唤啥。”
“小宝贝都这么勇猛,狗妈妈肯定更厉害吧?”我们没敢贸然往里走,农村用来看家护院的大狗与城里的宠物不同,那真是会下死口,不小心不成。
“它们的娘死了,”贾爷爷撮了口旱烟,“小花可是条好狗,自己能上山猎兔子的,被毒蛇咬了没挺过去。好在给我留下黑子和大黄,以后能给我作伴。”
“贾爷爷,狗狗好好训练,是可以保护主人抵挡丧尸的。”我想起迪庆那些藏獒,对丧尸来说绝对不亚于人类遇上雄狮,就是丧尸病毒会把动物毒杀,这点太讨厌了。
“我知道,但我不舍得。”贾爷爷咬着旱烟杆,弯腰摸摸那两只争宠的小狗,一手一个抱起来进了屋。
里屋一共三间卧室,除了贾爷爷自己那间,其余两间就是他进城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的房间了,他让我们住在那两间,只有两个双人床,我们住不下,男人们只得准备打地铺。
从进了贾爷爷家我便发现,除了厨房角落堆的几袋红薯土豆玉米棒子,没看到什么吃的。
老人似乎过得很艰苦!
恻隐之心顿起,忍不住就问贾爷爷,他的粮食来源是什么。
贾爷爷说是自家田地里种的土豆和红薯,房后还有片玉米地,本来收成足够他一个人过活,可是……
说到这里贾爷爷叹口气,“算了,他们也是可怜人。”
有事儿!我心想,“贾爷爷,您就说嘛,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邻居家两个可怜孩子,大人都死光啦,剩下两娃子,大的才十五,小的刚十二岁,家里有地也不会种,都荒废了,我要不给他们贴补点,两娃儿不得饿死逑的。”贾爷爷摇摇头,“我都一把年纪了,多活一天都算是赚的,不能把娃儿们饿着哇。”
本以为是有恶邻居夺他的粮食,没想到是慈祥的老人怜悯孤儿,我顿时胸口闷闷的,感动得眼睛发涩。
回到房间将此事与伙伴们说了,大家都有些唏嘘,便商量将贾爷爷和那两孩子带上,别留在这野村子里遭罪,汽车上还有空位,加三个人绰绰有余。
贾爷爷听我们要把他们带回成都,竟然坚决不同意,这令我们颇为意外,还以为他会很惊喜呢。
“在这里再苦,也能活命,我一个老头子还能活几年?到时候谁能送我回家安葬?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我家的祖坟都在这后山头哩,我怎么能离开?不走不走。那两孩子要是愿意跟你们去,我不拦着,你们一看就是好人,只是得保证孩子们进了城要平平安安的,别出了啥事,还不如留在这清静地方活着呢。”贾爷爷是老人,想法与我们自然不同,许多农村的老年人讲究的就是不离故土,他年数已高,考虑身后之事要胜过眼前。
老头固执起来,我们也不能生劝,再说人家在这也不是活不下去,就是苦些而已,说到底,这里确实比城里安全得多,路过大尸群扫荡的可能性也小。
“那,问问那两孩子吧?他俩若是肯走,两家的粮食就够贾爷爷吃的了。”念念有些无奈的说。
两个孩子说是贾爷爷的邻居,他们家与贾爷爷家之间足足隔了一里多地,看到陌生人的面孔,两孩子比贾爷爷表现得警惕多了。
贾爷爷跟两孩子解释过我们的身份后,又劝他们跟我们走,谁知两个小男孩拗得很,一口一个要留下来看家,十五岁的哥哥还扯着贾爷爷的衣襟,哭着说,“爷爷您是不是嫌我们俩拖累?我们不走,以后还得给爷爷尽孝送终呢。”
我不知道当着岁数大的老人说这句话算不算不吉利,可是贾爷爷却很感动,一个劲搂着他俩安慰说,不走不走,咱们爷三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