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身子没有不舒服吗？”

我接过橘子，掰成两半，一半又重新递回去给他。

他伸出手只撕下了一瓣，皱起眉头，往枕头上一靠，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一直说她。”

而这时我本来在一瓣一瓣地咬着橘子，听见他语气有点不好，心里便想曾妍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狼心狗肺的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因为这么想着，我抬起脸的时候，面上已经隐约有了怒气。李启晨这时又变得敏感起来，一见我不对劲，还没等我开口，就自己先说了：“明明，我是不是死哪里说错了？你别生气。”

他说话的时候，询问中带着试探，眼神也拿捏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我忽然没由来的有点心烦，因为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不会像这样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我，一味地讨好我，显得一点也不大气。

但是我心里对这种奇怪的不爽又充满了内疚，导致我说话时，不开心全都憋回了肚子里，剩下的，便是令人倍感疏离的客气。

“没有啦，你身子有没有好一点，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没？”

我弯着嘴角一笑，往他那边靠了一分，捏住他的脸，又大笑了起来。

他也跟着笑起来，抿了抿嘴，回答道：“好多了，再住院观察两天就能出去了，怎么？想我陪你了吗？”

李启晨抬手抱住了我的肩膀，然后侧过脸，拿鼻子在我脸上蹭了蹭，看着我，微微弯着眼睛。

我的手捏紧了一份，勉强也笑着答道：“是呀是呀，看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那你想好出院那天要吃些什么没，我来给你做一顿大餐。”

“大餐呀，”他用双臂将我环了起来，笑着说道，“老婆大人做什么都是大餐。”

我整个人竟然本能地闪开了，心下大叫不好，但面上还是勉强掩饰过去，抓住了他打着吊瓶的那只手臂，嗔怪道：“乱动什么，小心漏针痛死你。”

李启晨当时整个脸色都有些不好，但是他也和我一样，心里有感觉，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重新靠回了枕头上，无奈地笑道：“是呀，痛死我，给你心疼呀。”

我转身去给他倒水，边走边说道：“哎哟，这车一撞，脑子没撞坏，嘴巴倒撞坏了，一个劲的油嘴滑舌，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穷书生可付不起学费。”

病房外头，月亮挂到了高楼上，凉凉的夜色好像穿透了玻璃，温柔地覆盖在人们灼热的心头。

“对了，明明，给医院的钱我现在拿不出来，但是等我下一本书出版了，我再给你。”

我垂下眼，看着杯中的水越来越满，水流打在杯中，荡起晶莹透亮的水花，又撞到杯壁上，转瞬破灭。

“那个是曾妍给你付的，也是她不小心撞到了，是医药费，你不用担心这个啦。”

我转回头，给他将斟满的水杯递过去，露出明亮的笑脸。

我从李启晨哪里回家的时候给路逸回了一个电话，准备问问他打算找我商量的是什么事，但是电话响了一声，却被他按断了，我有些莫名其妙，想着他干嘛不接，该不会是闹脾气了吧。但过了一会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肯定是又在那个温柔乡里泡着，才没有时间接电话了。

然后，我就没有多想，直接回了家里。家中父母都在，但经过昨天的事，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尴尬。于是三人在客厅里你瞪我我瞪你了一会后，便洗的洗，进书房的进书房，回房的回房，没有在说话。

而我是去了浴室，把手机也带进去了，放了点歌，给浴桶里面灌了水，准备抹抹精油，泡个澡。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我抓起一看，不是路逸，是李启晨。今天过去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块新手机，才插的卡，号码只有我知道。

“喂。”

“明明，你在干嘛？”

“泡澡呢，这么快就又想我啦。”

“……恩，”电话那头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好久才接着问道，“明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总觉得今天你有点奇怪。”

“奇怪？没有吧。”我心底一虚，继续干笑着扯道，“你是不是脑子还没醒转过来，你是靠脑子生活的，要是脑子坏了那可大事不妙了，要不明天，我再叫医生给你瞧瞧。”

“我不是在说笑……”

“你等等，有电话打进来了，我们等会聊。”听筒里忽然传来滴滴的声音，我就让启晨先把电话挂着，我办完了事再过来和他聊天。但是他只是在电话里笑了笑，说不用了，他现在也要睡了，让我泡完澡早点休息，说了拜拜，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微微紧了一下眉头，有点担心他，但还是把手机拿到眼前，页面上是曾妍的名字。

“陈璐兰说她后天要去看李启晨。”曾妍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躲着什么，“启晨是后天出院吧，你尽量不让陈璐兰见到他，那件事，启晨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有些疑惑，听完她的话，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疲惫，好像不管自己怎么故意去忘掉那件事，那件事还是像银魂一般，紧紧缠着我，一刻也不放松。于是我有些脱力地回道：“曾妍，就算我们一直这样遮掩下去，陈璐兰有心要说，最后一定也会走漏风声的，而且，做出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啊。我们为何不干脆遂了陈璐兰的意，看她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结果曾妍听我这样说貌似有些不开心了，但她还来不及说别的话，就突然听到一个男声模模糊糊地传了进来，紧接着砰地一声，电话就突然被挂断了。

我被那猛地一声吓了一跳，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脑海内只剩下一个想法，那个男的，该不会就是曾妍的老公吧。他会不会对曾妍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我赶紧又打回去，结果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该不会刚才那一下摔坏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水里，像鱼一般，一口一口地将气泡吐出。

要是我也像鱼一般，只有七秒的记忆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家里又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母亲留了一个字条，说是出去做美容了，中午会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李启晨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问我起床没。我想着等中午陪母亲吃过中饭以后，再去医院照陪他，就没回短信，直接洗完口脸，在冰箱里拿了点心，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面在放甄嬛传，正播到甄嬛被贬去甘露寺里面的那一段，那个后来上位的祺贵人正在欺负孙凉凉。我咬了一口蛋糕，因为早就看过一遍，就不怎么用心，只一直想着别的事情。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现在大清早的，会是什么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