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团队合作的感觉这么好。
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单打独斗的我,不太喜欢和人群相处,一方面我的性格比较冷,另一方面,大概是我潜意识里的自傲。
Lary是明着的,而我是暗着的。
现在我哪敢揣着什么傲气放在心里面,认认真真地和她们讨论,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
在我看来最开心事情其实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再累也很开心。
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就只有设计能给我点光亮,让我继续朝前走。
初步的构想就是,我们三个人一同设计三种不同款式的项链,分别体现了我们三个人对自由截然不同的理解。
光是讨论用哪种品类就用了一大半的时间,颜色也敲定好了,剩下的就是材质和我们每个人的设计了。
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吃饭,叶琴很可惜地说:“早该如此了,我看到有的小组第一天就一起出去吃饭,相互了解加深感情,哪像我们组,损兵折将后,才开始谈开了。”
“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互相对上各自的脾气。林嘉说。
她们对我表示好奇,说看我的设计,想法什么的一点都不差,怎么八年里几乎没有任何成绩。
然后叶琴自问自答说:“肯定是宛清姐遇人不淑,被人渣耽误了。”
“还是我自己没有动力去做这件事情,如果心里想做,是一定会做的。至于人渣嘛……他的确是个渣。”
我问林嘉:“那你现在跟你父母联系了没?”
“等他们什么时候理解我了,我再回去。这些年下来,我虽然觉得对不起他们,可是从没有后悔过。我真心喜欢现在的这种日子。”
叶琴感叹说:“宛清姐,林嘉姐,我觉得你们的生活都带着点特别的色彩。”
“行了吧,说到底,我们不都是普通人。我们一起干个杯吧。”
说完,我们三个人的啤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声音,每个人都笑得开怀。
回到家里,我妈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闻到我嘴里的酒味,皱了眉头,“晚上去哪鬼混了?”
“跟几个朋友吃了顿饭。”
她听了很开心,连说:“和朋友多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然后问我现在工作找的怎么样。
我说:“快成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她更是喜上眉梢,又追问我周宇的事情,我就跟她简单地说了点,最后还不忘打击他:“人家说了,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设计行业的,所以说话才有共同语言,你还看不上我的设计呢。”
“我看不看的上没关系,他看的上就行。”我妈一脸憧憬地说:“这下好了,我心里的石头快要落地了。”
我对妈说:“妈,有我爸年轻时的照片没?”
她奇怪地看着我说:“怎么啦,要看你爸的照片干嘛?”
当然是想到那个老头的话,让我有点好奇。我说:“我想看看我爸年轻时是不是和我一样犀利。”
“我呸,你爸年轻时憨厚踏实,那眼神不知道老实的跟什么样子,哪像你?”她很嫌弃地扫了我一眼。
我不相信,不依不饶地求我妈把老爸的照片找出来,她被缠的没办法,只好跑到卧室里的犄角旮旯里翻翻找找。
她把一大本子的相册甩给我,说:“自己看看你爸长得多帅。”
我于是拿了相册,一点一点翻过来,里面基本上是爸妈的合照,全是黑白的,找了好久,才找到爸的一张一寸照片。
我眼睛凑过去仔细看着,觉得我妈说的对,我爸的眼神挺温和的啊,看上去就是个本分的劳动人民,还想继续翻,我妈突然把相册从我手里扯了回来。
“妈,你这是干嘛呢,我还没看完啊。”我不满地对她说。
“有这时间看这些玩意,不如多捯饬捯饬自己。”说着,她夹着相册回了屋。
“莫名其妙。”我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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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工作间,和她们两个人继续讨论设计的事情。
叶琴选择了矢车菊蓝宝石当做龙的眼睛,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林嘉想要用黑曜石切割成月球的形状,并在表面用些别致的图案体现出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她解释说:“月球本身是没有任何光亮的,只是在反射太阳的光,真实的它就是这样一颗暗淡的星球,它真实的一面即是它自由的一面。”
我说:“根据你们的色彩选择,小琴选了十分高贵素雅的矢车菊蓝,嘉嘉探索的是沉稳低调的黑色,我想搭配比较明亮的颜色。主要是祖母绿为材质,但是具体的还没想好。”
“你可以参考Trinity的三色金系列,有很多饰品的颜色非常鲜亮。”林嘉说。
叶琴此时突然疲惫地趴在桌子上说:“我们这一阶段只是在纸上画设计稿,用得着把材质都说的那么清楚吗,昨天我问了别的组的设计师,他们听我们这么认真,笑话我们多想些有的没的。”
“珠宝设计又不仅仅包括纸面上的设计,往往工匠们达不到我们心目中的要求时,我们还得自己上阵制作首饰,现在就考虑到这些,是避免了以后眼高手低的风险。”林嘉并不认同这种话。
我也赞同说:“纸上谈兵谁不会啊,画的再漂亮,如果不能做出来又有什么用?”
我们的讨论在下午一点结束,那时候三个人的作品终于定稿了,每个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有成就感。
我一看时间,心想坏了,要是赶不上和周宇吃饭的时间可不好,于是匆匆和她们道别,风一样地赶向目的地。
看到周宇已经坐那里等着了,我连忙走进餐厅,到了他跟前道歉:“对不起啊,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现在才过来。”
他不以为意地让我坐下,问我想喝点什么东西。
我说来杯黑咖啡吧,中午没休息,喝点东西提神。
他问我:“是不是还在忙设计的事情。”
我点头,有些无奈地笑着说:“这事还是我瞒着爸妈做的,我现在还在找他们认为比较稳定的工作。”
他说:“没事,你继续做你的设计,我觉得挺好的,我是建筑师,天天晚上画图纸的时候,累是累点,可是心里很开心,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
我听了很感动,就跟他继续聊天,结果越聊越投机。
心里想,如果可以的话,就和这个男人结婚算了,让爸妈也放下心。
手机这时又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
发现振动源又是那只黑莓,我和周宇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跑到邻座上接电话。
“在干什么?”他问。
“在外面吃饭。”我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嗯,是和谁在吃饭呢。”他继续问。
这下我不能照实说了,我踌躇了片刻,又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迟疑,编了个理由说:“和以前一个朋友见面,正好遇到了,就吃上了,不过还没开吃呢,只是先在聊着。”
他说:“婚介公司的人跟我说,你还没去报道。”
我就把办证的事情和他说了,“还不行呢,今天晚上才能取过来,然后明天就可以拿着去应聘了。”
“嗯,我已经回来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眼皮直跳。
“是吗,你在哪儿啊,要我接你吗?”
“不用,你先吃饭吧。”
我回到座位上,周宇看我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勉强扯了个笑容跟他说没事。
我们又说了会话,我的情绪这才好了点。
“宛清,原来你在这里吃饭啊。”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都僵硬了,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我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到陆家鸣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微微笑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