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局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明白你的感受,事关重大,刘队那边正在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不过毕竟是好些天前的事了,当日有些路段的监控视屏数据还没汇总过来,目前只查到这辆车直接上了g2高速,至于在最后从哪个出口下的高速最迟明早也该有结果了。”
g2高速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g2高速又称京沪高速,始建于一九八七年,一直到九三年才全线贯通,是当年“八五计划”中国家高速公路网的建设的一个里程碑。
这条高速的终点是bj,而奚家也在bj,如果帕加尼出了城区就直接上了g2高速,其目的地不就是奔着奚家而去的
“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只是”齐局的语气变得少有的和缓,“只是万一真相是你最不希望看到的那种,我觉得你更有必要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我长长吁了口气,再次点了根烟,猛地吸了一口,混合着尼古丁的烟雾让肺部一阵剌痛。
“齐局,不管多晚,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你放心,这几天我把家都安在局里了,为得就是随时掌握最新情况。”老狐狸答应的极为爽快。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强迫自己暂时把徐子铭问题屏蔽掉,随即问起另一件事,“齐局,咱们上回商量的事,你那边可有进展了”
一听这话,老狐狸声音瞬间又低沉了许多,“哪是那么容易的,风险太大,我只稍稍透露了点口风给胡老,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齐局略显颓然的语气中就能听出,这件事的阻力比想象的还要大,原本还指望着胡老爷子能出把力,可现在看来,他似乎也觉得这个计划过于铤而走险了。
胡老爷子在政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任何时候风险和利益都是成正比的,在如今这种局面下,若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冒点风险是不可能的。
“齐局,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现在各方都在僵持着,就如一潭死水,我得想办法丢块石子进去。”
“石子”老狐狸声调一扬,“恐怕是石块吧你小子打得什么馊主意”
“我需要徐家那份账本的上半册。”我咬了咬牙,狠狠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说这话时脸上神情过于凶狠,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正巧从身旁路过,瞥了我一眼之后微微一惊,立时加快了脚步,高跟鞋踏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想做什么”电话那头的齐局也警觉起来。
“刚不是跟您说了,死水一潭,不丢快石子,怎么会起涟漪。”
齐局开始咀嚼我这句话的意思,好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老子当时真是脑子被门板夹了,怎么就同意跟你小子一起胡来了呢。”
我知道他话没说完,好整以暇的抽了口烟,并未吭声。
“算了,大不了脱了官衣回家抱孩子去。”老狐狸像是认命了一般,“幸好当初我留了个心眼,账本一直也没交到物证科去,虽说违反规定,可若非我有先见之明,现在还真是有点麻烦。”
“齐局,我不需要原件,你给我扫描一份就行。”听他跟深闺怨妇似的絮絮叨叨,我忍不住C`ha 了一句。
“扫描这好办,等会弄好我给你发过去。”能听出来,老狐狸稍稍松了口气,“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动静别闹的太大,若是脱离了可控范围”
“我办事,您放心”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却是暗笑,我要的就是让眼前的形势变得不可控,只有各方势力搅成一团乱麻,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有可能寻到火中取栗的机会。
“就因为你小子办事,我才不”
电话那头老狐狸扯着嗓子开始叫起来,没等他说完,我便挂了电话,顿时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等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因为我不在,栓子一直在走廊里守着,如今姐姐跟着冯笑笑在一起,有小九整日如影随形,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轻轻推开病房门,还没走到库边就发现小妖这丫头早已睡着了,我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顺手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
老狐狸嘴上虽然啰里啰嗦,可做起事来一点不拖沓,这才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账本上半册的扫描件就发了过来。
相对于账册下半部分寥寥两页来说,上册则要厚的多,毕竟记载了这么多年徐家与诸多富商高官之间的账目往来,匆匆扫了一眼,足有三四十页。
我冷笑着又掏出徐寅给的那份对应名单,从上面选了三人,一位是封疆大吏,某省的二号人物,一位是国有集团公司的老总,最后一位是近几年在商界呼风唤雨新人。
只要把与这三人相对应的账目往来整理出来,而后丢出去,为了自保,这些人就算再如何不愿,也会立刻变成互相攀咬的疯狗,至于会把多少人牵扯进来,这就令人期待了。
想到这我给徐寅发了条短信,不到一分钟,他便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祖宗您还有完没完到底还能不能放过我”或许真是急眼了,徐寅几乎是在哀嚎。
尽管徐寅万般不愿,我还是很快从他那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账册上所选之人的联系方式,三个电话号码。
从刚接电话时的恼怒到后来的战战兢兢,徐寅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在目前这种时候,能把自己摘干净最好,若是做不到就要想办法尽可能远离漩涡的中心,最起码别引火烧身。
所以徐寅并未多问,而是很狡猾的选择了装糊涂。
清晨朝霞满天时,姐姐带着早饭来到了医院,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冯笑笑,小九自然不离左右。
自从冯笑笑加入进来之后,三人就真成了姐妹似的,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我并未因此大意,就凭她与葶苧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而且早前还撂下那句话,我可不信她能这么快便放弃自己的初衷,所以我只能小心提防着。
离开医院之前,我先去找了主治医生,从其口中得知小妖恢复的不错,基本上再过几日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静养了。
主治医生的话让我彻底放心下来,为了避免夭小妖得知后闹着提前出院,我暂时不打算提及回家静养的事。
与栓子一起回到酒店,等这小子回房睡了我又打开电脑,折腾了半天才从齐局发来的账本扫描件中,把徐家与我所选三人的账目往来截取出来存入手机,编辑好之后分别给三个电话号各发了一条短信。
做完这一切便把手机改成静音模式,随手丢到库头,而后吹着口哨去浴室冲了个凉,等二十来分钟后再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瞧,我忍不住笑了。
光未接来电就近三十条,除此之外还有十多条短信,内容不一,前倨后恭的态度变化更是明显,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回电回信息的只有任职于国有石化集团的王姓老总,以及姓周的年轻企业家,而那位某省大员却是没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