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不是一个班的,但应该是以前就认识,从他们说话的嚣张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个小团伙。我对他们口中那个满脸癣子的学生不感兴趣,只对这个小团伙谁是老大比较感兴趣。
听了一会儿,就听出来了,其中有个高高壮壮的学生,名字叫大刚,说话的时候,别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大刚,要不拿那满脸癣子的找找乐?”
“快拉倒吧,我看见他就恶心。”大刚喷着烟,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这个大刚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抽完烟,他们就出去了,我和马杰不远不近地跟着,终于找到了他们班所在的位置。休息时间还没过,大多学生还在地上坐着,有个学生却还直挺挺的站着,大太阳晒着,一动也不敢动。一看他脸,果然全是癣子,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确实很恶心,却也让我觉得心酸。
就因为长成这个模样,就活该被人欺负,活该被教官拎出来单整么?
这些兵蛋子,在部队被老兵欺负,来到这就想着法子欺负学生。
教官正和一帮学生聊天说笑,根本没人去管那个还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的癣男。
“报告!”男生突然叫道。
“干什么?”教官黑着脸回过头去。
“我累了!”男生喘着气说。
“累了?”教官直接过去踹了他一脚:“我在部队一站就几个小时都没喊过累,你才站十几分钟就敢喊累?!”
“报告,我不是站了十几分钟,而是几十分钟,快一个小时了!”
“呀,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偷偷看表了?”教官又踢了男生一脚。
学生们哄的一声笑,癣男辩解:“我没看表,大家站的时候我就站,大家训练了我在站,大家休息了我还站,我自己估计的有一个小时了!”
“呀,你还敢顶嘴!”教官抓住男生的肩膀,狠狠将其往下一压,同时膝盖撞上他的小腹。
教官虽然可恶,可实力真不是盖的,男生痛苦的弯成虾米状,周围的同学再次大笑起来。
大刚也跟着起哄:“哪有一个小时,明明就十几分钟嘛。”
“太过分了简直。”马杰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冷眼看着这个场面,我虽然也很愤慨,但还没有计划多管闲事,我想看看这帮人能可恶到什么地步。
“给我站好了,我说什么时候停,你就什么时候停!收腹、挺胸、目视前方!”教官大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男生一一照做,两只眼睛却迸射出仇恨来。
男生脸上的癣子固然恶心,可这些人的面目更加恶心。这世上最恶心的,就是人心。
我很期待这个男生能够爆发,即便他打不过这个教官,能挥这教官一拳也是好的。
可是并没有,他一直老老实实站着,眼睛里的怒火一点一点消散下去,直到教官吹了哨,众人再次开始训练起来,他也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过也不怪他,学生在强大的教官面前显得太弱势了,而且这个男生显然长期处在被人欺凌的状态,也早就习惯和麻木了吧。
“飞哥,不打算帮帮么?”马杰问我。
“怎么帮?这不是一中,也不是七中,我要是帮了他,七八个教官过来围我,你管啊?”
“管!”马杰气势熊熊地说。
“拉倒吧,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饭,不会吐丝就别装蜘蛛侠,走吧。”
我站起来,和马杰往操场外面走去。走了一段,我又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孤零零的像是沙漠里的一株仙人掌。
今儿没什么收获,不过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晚上,韩幽幽果然来找我们吃饭,而且是主动请客,她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贴心,详细地问了我们喜欢吃什么,然后用她的饭卡一样样的刷。猴子的饭上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去端,结果不小心把手给烫着了,疼的他使劲吹自己的手,把我们逗的哈哈直乐。
韩幽幽却嗔怪地说:“怎么那么不小心!”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管烫伤膏来,抓过猴子的手来就要给他擦药。
猴子吓了一跳,看看韩幽幽,又看看黄杰,黄杰却还是一脸微笑,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
“我还是自己来吧。”脸皮如城墙一般厚的猴子都尴尬了,接过烫伤膏来自己擦药。
“还不好意思啊?”韩幽幽甜甜地笑着。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生,感觉她把谁都看成男朋友一般对待,可她的面庞、笑容又是那么清纯,清纯到让人不忍心去往其他方面想。或许她只是母性泛滥,习惯性的对别人好而已?说句可能得罪人的话,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好像都有点怪。
吃饭的时候,韩幽幽又说:“黄杰,我下午挨个去找了三官,让他们别找你的麻烦,你安心呆着就好。”
“好,谢谢。”黄杰依旧微微笑着,似乎只要和韩幽幽在一起,他就有露不完的笑容。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韩幽幽也笑了,从饭盒里挑出一块肥肉塞进黄杰嘴里。
“哎呦,我的眼睛,有你们这么秀恩爱的嘛!”猴子又开始贱了。
“别羡慕,你也有。”韩幽幽又把勺子塞进了猴子嘴里。
猴子又傻住了,我们谁也没说话,赶紧低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去上晚自习,这是我们在三中以来的第一个晚自习,感觉一切都很新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天就要这样过去了。这一天虽然有些小波澜,但总算平安无事,一架也没有打,比在一中和七中要强一些。有韩幽幽庇护着,三官暂时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晚自习的时候,何勇和我抱怨,说莫小花还没给他回信,就算是拒绝也该有个态度啊。我说你别着急,我下午刚见过她,还催了她一回,应该快了。何勇一听,又抱起希望来,再次请我吃了辣条。我发现何勇真爱吃辣条,一天能吃好几包,都知道这玩意儿不干净,解解馋就行了,还能当饭吃啊?我当然不肯再吃,不过因为我很了解何勇,在他还没骂我之前,就先用手刀将他砍晕了。
猴子说,即便能劈砖,也不一定找到迷走神经,就算找到迷走神经,也不一定就能活学活用砍人成功。
我看看晕倒的何勇,感觉也没猴子说的那么困难啊。不过我再看看依旧在摸索脖子的黄杰……好吧,或许我还真有这方面的天分。
晚上回到宿舍,开学第一天,大家都特高兴,张罗着要喝酒。买回来两瓶酒,还有一些小菜,我说咱们刚来这里,还是低调点好,不如等熄了灯、查完寝再喝。
大家都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纷纷去洗涮、收拾。
等熄了灯,再等查寝,查寝就是走个形式,宿管进来看看人全不全就走了。
宿管一走,我们赶紧把门插好,点上蜡烛摆上酒,抽着烟品着小菜,生活那叫一个乐无边。
刚刚三杯酒下肚,就听见宿管在外面走廊喊:“马杰呢?马杰在哪?”
我们都愣住了,问马杰:“小媳妇,是找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