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置身于上司的位置的时候特别地高高在上也特别的不近人情,我和王凌轻轻地说了一句:“嗯,准备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惠和陈优还没有来,他的脸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终于,她们两个惊慌失措地撞了进来,然后说:“我们来了。”
我回头,看见两个人妆都没有化,脸色都特别的憔悴,衣服穿得也不是职业装,还是那种偏夜场式的衣服,从两个人的凌乱程度,就可以知道她们是怎么慌慌张张一路赶到公司的。
炎彬冷冷地说:“把门关上!”
张惠乖乖地把门关上,顺手反锁了。长期以来的职业素养让我们都很整齐地站成了一排,静静听着他的指示。
我以为他会发火,但是他没有。他把能告诉我们的讯息都传达给我们了,需要我们每个人做的工作也具体分工了。短短半小时,让我们明确知道发生了什么,哪些东西要保密,每个人分别去联络谁,遇到什么问题该如何解决。
我不得不又一次佩服他处理危机的能力,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他还能淡定地分清楚这些,的确难得。不知道为何,我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柔情了很多。一想到这就是我爱的男人,一想到我爱的男人在危急时刻如此凛然如此沉稳不乱,不知道为何,心里都觉得自豪了起来。
王凌说得对,相处得越久,越无法抗拒他的魅力,他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我们很快就各就各位,开始各自按照指示处理各自的事情。其他的部门依旧乱成一团,我们却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的细节。事情发生了,他没有责怪谁,也没有把怨气撒在谁的头上,他吩咐完我们之后就直接走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事情的源头是马总公司的新产品上市之后,有多个用户在使用的过程中出现了类似的问题,那是一款新型的保健产品,专门为中老年族群开发的,有以往的保健产品没有的特效,也反复经过了多次实验才决定大批量生产。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次第一次上市,负面效应就如此的大。
我把炎彬抄给我的号码一个个打过去,然后确定相关的事情,把所有以往的资料都整理出来汇集备用,她们三个也忙开了,陈优头发都来不及梳整个人看着乱糟糟的。我处理完这一切,又跑去其他的部门收集相关的资料。
公司依旧人心惶惶,黄总和炎彬一起出去了,一些清闲的部门此刻都聚集在一起使劲地八卦,大家的脸上都十分的不安。倘若这次公司面临的是灭顶之灾,那么,大家的去留都成了问题。所以,如何能不慌呢。
这一天我们加班到很晚,所有的事情都未完待续,部门所有人自愿留下来加班,有工作的忙工作,没有分配到工作的人都留下来待命。危难之时,这个团队的凝聚力可见一斑。炎彬自始至终除了我们四个人没有要求过其他人加班或者怎样,但是大家都自发地留下来了,我们没有商量也没有议论纷纷,大家都很安静地处理各自的事务,等着炎彬带着好的或坏的消息回来。
晚上11点,炎彬回来了,看着他脸上沉重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并不妙。
他回来看到大家都在有些意外,他有些疲惫地说:“兄弟们辛苦了,都加班到这么晚。你们都回去睡吧,有工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心意我领了,放心,公司会挺到最后一刻。你们四个留下来,我有事吩咐。”
大家都站了起来,一位男同事说:“彬哥,压力别太大。我们都在,我们会陪公司到最后一刻!”
他说完,大家都握紧拳头举了起来。炎彬抿着嘴唇,我知道他被这股精神感动了。他也握紧拳头,挨个人重重地锤了一拳,然后说:“兄弟们,都回去吧。我说了,我炎彬能给的能帮你们争取的,都会尽力。如今大家的情谊,我感受到了。话不多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大家都回去休息,保存体力,明天还要更艰巨的任务。”
在炎彬的劝解下,大家纷纷都回去睡觉了,其他部门有些同事也在加班,但是办公室里的总体气氛特别的静谧,让人有种不安的惶恐。
炎彬关了门,在我们四个人的注视下,整个人的情绪松垮了下来,脸上的冷峻被一种无奈和疲倦所代替,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突然问道:“我们公司开了多久了?”
大家被他问得一愣,陈优来得最早,陈优说:“六七年了,我大学毕业那会儿刚开不久。”
炎彬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然后特别无力地说:“这一次,是灭顶之灾,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心里都陡然沉重了。我们四个不自觉地站成了一排,王凌开口问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炎彬说:“事情兜不住,而且愈演愈烈,现在马总那边已经在紧急召回第一批产品,但已有不少已经投入了市场甚至被买家购买。明天一早,各大媒体都会曝光,事态太严重,靠关系已经压不住了。一旦曝光,追查的力度就是更大,介入的部门就会更多。现在马总那边已经和我们翻脸,很有可能想把责任往我们公司身上推,因为最重要的原材料是我们引进的。不管这事儿是原材料的问题还是生产加工的问题,作为原材料供应商我们都难辞其咎。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长久的沉默,压抑,不安,躁动,五个人都一言不发。我们四个人颓然地各自坐回了各自的位置,和炎彬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我们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能够挽回一场败局。不仅仅是我们,连炎彬和黄总都茫然了。我从未见他脸上有那样的神情,那是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犹如“项羽自刎乌江岸”时的绝望。
凌晨,黄总推门而入,望了望大家,炎彬自觉地让出了椅子,黄总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压不住了,砸下去的钱都被退了回来,没人敢保我们。马总那边直接翻脸,一口咬死是我们的原材料出了问题。炎彬,这回玩大了。”
黄总全名叫黄辉,比炎彬虚长几岁,和炎彬差不多高,但比炎彬魁梧得多,皮肤出奇的白,浑身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富态之感,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国字脸,戴着眼镜显得人很文质彬彬,眼神里的锐利之气比之炎彬丝毫不减。此刻,他明显也是累了,单只手撑在办公桌上,明明不热却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炎彬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我们最大的损失会有多大?”
黄总叹了口气,然后说:“名誉损失、违约金、巨额赔偿、法律责任追究,不敢想,一想我现在就恨不能从这窗户上跳下去。”
我们都心惊了一下,张惠的高跟鞋“咚”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吓得大家一跳,她自己也一愣。黄总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然后说:“你们别担心,公司穷途末路也影响不到你们的事业发展,我可以推荐你们去我朋友的公司。就算我不推荐,以你们的实力去哪里都能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