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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种,高山雪水将岩石碎屑带至山麓是常态,潜行现象在亚洲西部并不鲜见,但疏勒河冲积扇这样,上游之水如水银泄地般由整个扇体下穿行而过的壮观景象还是很少见的。想像一下当古人看到干涸的戈壁滩边缘,突然冒出那么多条暗流汇聚成泽时的心情,为什么将之命名为“冥泽”也就不用解释了。当年张骞曾认定横穿塔里木盆地的塔里木河,在汇入罗布泊之后“潜行”于地下,于青藏高原东部的“积石峡”冒出变身成为黄河。考虑到张骞在西域应该见识或听闻过这种现象,这种在今人看来颇为荒谬的想法,倒还真不纯粹是脑补出来的。

其实疏勒河在山前戈壁中也并不总是潜行。与季风吹拂下的中东部地区一样,每到夏季,疏勒河与其它内陆河同样会因为冰雪消融而形成山洪。巨大的水量除了为中、下游的戈壁滩与绿洲带入更多的碎石和泥土之外,还会在冲积扇表面形成一道道如扇骨般分布的泄洪通道。连接昌马河谷与玉门市的这段昌马河,本质就是泄洪通道之一,并且是位置最东边的一根。由昌马河向西,你能在扇体东部依次数出已命名的:一道沟河、二道沟河、三道沟河…。直至十道沟河的泄洪通过来。实际存在于地表的泄洪通道其实还要更多,只是扇体西部的通道没有再行命名罢了。

现在问题来了,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河流也是这样的。纵然有那么多分支,疏勒河中游最少也要有条常年有水的地表径流的。在两汉时期,代表疏勒河中游河段的地表径流,被称之为“冥水”或者“籍端水”(后者可能是来自羌语的译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冲积扇最东沿的昌马河无疑承担了这个职责,并滋养了冥泽绿洲东南端的玉门市。

昌马河却并不是2000年前的疏勒河径流。部分研究者认为,冥水所使用的河道应该是位于昌马峡谷正北的“四道沟河”。只结合疏勒河冲积扇的结构,及当年的行政设置,冥水的位置更有可能沿冲积扇西沿前行,你很容易能够在卫星图上找到这条痕迹明显,并与昌马河东西相对的故道。在它之侧,有始创于南北朝时期的“东千佛洞”遗址。西北行至扇缘绿洲的西南部,还有汉朝设置的“冥安县”(今甘肃瓜县锁阳镇境内)。当然,历史真相究竟如何,还要有赖更多的考古发现。

现在大家已经对这把神秘 “秧歌扇”的结构有所了解了。站在汉王朝的角度,如想要开发冥泽绿洲,将如何从行政角度进行规划呢?考虑到冥泽的水显然很浅,但水域面积受季节影响很大,如果想构筑城邑控制冥泽绿洲的话,选址应该在绿洲之南靠近戈壁的位置上。以借肋更高的地势,防范可能遭遇的水患。正是依据这一思路,汉帝国除冥泽绿洲西南和东南端建制:冥安、玉门两县外,还在二者之间设置了名为“渊泉”、“池头”(东汉末年更名为“沙头)的县。

仔细品味,你会发现冥泽绿洲上的这些县,名字本身都有蕴含着丰富的地理、地缘信息。比如“冥安”显然为希望冥水安定的意思;而“渊泉”就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它指向的就是那些在戈壁下潜行、绿洲中冒头的“潜流”;至于池头更名为沙头,更是折射出了环境的变化。

扇形排列的冥泽四县,共同帮助帝国守护这片水草丰美之地。在从酒泉郡中分拆出敦煌郡之时,西侧的冥安、渊泉两县被划入了敦煌境内,池头、玉门两县则留在了酒泉境内。换句话说,整个冥泽绿洲被或者说“疏勒河冲积扇”为酒泉、敦煌两郡所平分。这一地缘政治格局在当下依然有所待续,对分冥泽绿洲的变化为了玉门和瓜州两县级行政区。区别在于,后者的县城并不是位于冥泽绿洲之上,而是位于古冥泽以西的疏勒河之侧。从这个角度来说,冥泽绿洲的西部似乎陷入了衰退中。

冥泽绿洲的变化,首先体现在水域的变化上。历代王朝对古冥泽绿洲的开发,使得今天我们已经很难看不到冥泽的遗迹。整个水域也缩减成为一条沿绿洲北沿西行的疏勒河道。上世纪中叶在绿洲西北端修筑的“双塔堡水库”,依稀还能让大家凭吊一下,这片土地当年的烟波浩渺之像。再仔细观察,你还会发现整个古冥泽绿洲现在呈现出“东绿西黄”状态。依托昌马河,归属玉门及古酒泉郡的部分,农田非常的密集;反观归属瓜州和古敦煌郡的冥泽绿洲西部,不仅当年汉朝在此构筑的冥安城(瓜州县锁阳城镇南岔大坑古城)已湮没于荒漠地貌之中了,农田密度更是无法与东部相比。

引发这一变化的直接原因,是清王朝对古冥泽绿洲的开发。17世纪末,盘踞天山南北的蒙古准噶尔部愈发强大,甚至已经接近统一蒙古高原。为了应对与准噶尔汗国的战争,18世纪初(康熙末年)的清帝国决定在古冥泽绿洲大规模囤田驻军,充当西域前线的后勤保障基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河西走廊的西大门开始由嘉峪关,重新向敦煌及疏勒河流域西移。

基于博弈双方的地缘位置,清王朝在重新开发疏勒河绿洲时,选择了在昌马峡谷北侧修筑水坝、沟渠,将上游来水更多通过昌马河引入玉门所处的绿洲东部。玉门一带的绿洲亦随之向东北方向有所扩张。此消彼涨的是,缺水的绿洲西部则逐渐有荒漠化的趋势。那些原本兴盛于此的古代城关,也渐渐为人所淡忘。这些消失于西冥泽绿洲的城邑中,最为知名的是南端的唐瓜州城。

唐瓜州城在地缘政治上,继承的是汉冥安城。只是在位置上向西南偏移了5公里(锁阳城遗址)。此后唐瓜州城一直到明朝退守嘉峪关后才被废弃。在清王朝将疏勒河水更多引向昌马河与玉门市境内后,以唐瓜州城为代表的西冥泽绿洲,更是失去了复兴的基础。那么,现在以“瓜州”为名的这座城市,又有什么样的地缘潜力,让它能够脱颖而出,冥泽绿洲的地理变迁,还有没有湮没更多的历史呢?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凉州13 玉门关与敦煌

伴随着冥泽绿洲消失的是玉门关,但不是“汉玉门关”而是“唐玉门关”。由于河道变迁,甚至决策者个人喜好等原因(比如不愿意用旧城),一座城市小范围移动实在是太正常了。这种位移并不影响彼此的继承关系,哪怕是名字发生变化,就像上一节说的到汉冥安城与唐瓜州城那样。秦函谷关和短期存在过的魏函谷关也是这种情况,但把函谷关从灵宝(秦函谷关)东迁到130公里之外的新安(汉函谷关),哪怕名字一样,代表的也是不同的板块了。

唐玉门关与汉玉门关的直线距离超过200公里,二者所依托的显然也是不同的地理单元。这座唐代关城的遗址正位于上一节提到过的,可以让大家缅怀下古冥泽盛景的“双塔堡水库”。从水库一路向西至敦煌城西南,你会看到一条与祁连山脉平行,总长约140公里的外围山梁。这道山梁的西段被命名为“三危山”,位于现在敦煌市境内;东段则位于瓜州县境内,被称之为“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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