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兰人与英国人相继殖民北美后,瑞典人也把目光扔向了远未被填满的北美岸线。瑞典人所选定的殖民点是位于哈德逊河以西的“特拉华河”河口。1638年,瑞典人开始实践他们的海外殖民计划。围绕这个河口而兴建的瑞典殖民地,被命名为“新瑞典”(殖民中心位于现在特拉华州的威尔明顿)。然而这个殖民地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期,整个殖民地的常住人口都不超过200人。最少的时候,“新瑞典”总督所能管辖的人口甚至只有30多人。其防御主要依靠来自法国和德国的雇佣兵。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外交层面的顾虑,无论是英国还是荷兰,都很容易让瑞典人放弃无谓的努力。率先动手的是在东北方向遭遇清教徒阻击荷兰人。蜿蜒流淌的特拉华河,以及宽阔喇叭形河口,使得两河之间的这片土地,呈现出类似半岛状的地理结构,这片土地就是后来的“新泽西州”。从地理安全的角度来说,将新泽西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能够大大提升新阿姆斯特丹的安全感。尤其是在英荷两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的情况下。
1655年,荷兰人通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迫使瑞典人退出了这场殖民竞赛,将控制线推进到了特拉华河。此后荷兰加大了向“新尼德兰”补充人口的力度。到9年后荷兰被迫向英国交出这片殖民地时,其人口已经快速增长至了将近9000。问题是,这依然没有办法与英国在北美的人口增长速度相比。更大的问题在于,荷兰商人的目标从来不是土地,他们所关心的是“贸易和航海的利益”。争夺哈德逊河口,本质也只是为了在本地区开展贸易(比如向原住民收购毛皮),包括承接那些英国殖民地的货物转运工作。
可供参考的是,这一时期的荷兰还在巴西北部的沿海地区,与葡萄牙争夺过殖民地,并建立过“荷属巴西”殖民地。这样做的背景,是因为西班牙吞并了葡萄牙,并迫使后者断绝与荷兰的贸易关系。而在葡萄牙重获独立,并最终表示愿意达成新贸易协议后,荷兰彻底放弃了这一殖民地的主权要求。只是这种交换,在英国那里却有点行不通。怀着一颗大国梦的英国,希望构筑一个更全面、安全的自循环体系,避免让外国尤其是荷兰控制自己的贸易。英荷战争的导火索,便是克伦威尔政府颁布针对荷兰的《航海条例》,禁止英国殖民地和其他国家直接进行贸易。
以荷兰的特点来说,拥有成熟商口供应基地的东方航线,才是最有利润可图的。当荷兰人明白,在“新尼德兰”及至整个新大陆的投资,难以获得自己在东方航线上的收益后。战略性的放弃在新大陆的竞争,成为了一种必然。于美国后来的地缘政治结构来说,“新尼德兰”及“新瑞典”的这段历史,贡献在于造就了现在的“纽约州”及“新泽西州”。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新英格兰地区的清教徒,与新尼德兰之间也有竞争,但以二者的共同的新教背景,以及从纯粹的商业考虑来说,当时的清教徒们并不太希望“新尼德兰”就此消失。这种结局的出现,意味着王权的加强,以及对贸易选择权的限制。也正因为如此,完成了新尼德兰征服的(1664年)并不是近在咫尺的清教徒,而是国王的代理人。
在吞并新尼德兰后,试图再次加强王权的英国国王,将这片新殖民地分封给了自己的弟弟“约克公爵 ”。这个爵位封地位于位于英格兰北部的约克郡,自15世纪初起,约克郡一般被分封给国王的第二个儿子。正是基于这一背景,荷兰人的“新尼德兰”变身成为了英国人的“新约克”,只不过由于翻译问题,在中文中变成了“纽约”二字。
美国人理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贵格会与“宾夕法尼亚州神圣实验”的启示
以瑞典人的想法来说,整个特拉华流域都应该属于“新瑞典”的范围。只是十几年的殖民时间和通常维持在两百人的定居规模,使得“新瑞典”在特拉华河流域的殖民范围,大体也就抵达后来以签署“独立宣言”、诞生美国宪法而闻名于世的费城。当然,这并不妨碍荷兰人和英国人,将整个特拉华河流域纳入“新阿姆斯特丹”及“新约克”的范围。
一片土地的政治属性发生变化,并不代表一个地缘政治板块就此肢解。通常情况下,征服者会更愿意继承前任所打下的基础(甚至包括地名)。然而无论在英属时代还是美国建国以后,昙花一现的“新瑞典”都没有因此单独成为一个行政区。从现在的行政区划也可以看出,特拉华河在美国的行政区划中充当了:纽约州、新泽西州、特拉华州、宾夕法尼亚州四州的行政分割线。造成这一局面的初始原因,在于代表国王统治这片土地的“约克公爵”(后来成为了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将特拉华河以西的土地,作为了一片单独的封地,被封建给了另一位贵族—威廉佩恩,以感谢他父亲(海军将领“老威廉佩恩”)在第二次英荷战争中的付出(包括军事和经济上)。
正是这半个特拉华流域,成就了后来的宾夕法尼亚州和特拉华州。而在稍早一点的时候,这位未来的英国国王在把最荷兰人经营成熟的哈德逊流域留下之后,还将哈德逊流域与特拉华河下游之间的土地,分封给了另两位贵族,造就了现在的“新泽西州”。这一举动的地理原因,在于新泽西地区之于哈德逊流域的边缘性。这片土地更像是哈德逊河与特拉华河之间的缓冲地,其大部分土地,尤其是海岸线所对应的腹地,即不属于哈德逊河流域,也不属于特拉华河流域。
对于瑞典人来说,没能留下更之痕迹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现在大家提到纽约,还会想到当年荷兰人的贡献,以及哈德逊河与“新尼德兰”的历史关系。而一提到特拉华河谷,谁又会想到曾经有几百瑞典人在此拓荒呢?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瑞典人自己的努力不够。如果“新瑞典”在人口和经济上,能够达到“新尼德兰”的高度,相信整个特拉华河流域,是很有机会成为一个单独殖民地,被英国人保留下来的。而新泽西地区,亦很有可能被一分为二,分别成为哈德逊河与特拉华流域行政区的一部分。
由于清教徒并没有积极参与对“新尼德兰”的征服,无论是新尼德兰和新瑞典,都没有能够成为新英格兰的一部分。不过这并不代表,这片土地就能够摆脱宗教的烙印。清教徒不是这次宗教改革的唯一产物,任何细微的差别都足以导致一个新的教派诞生。事实上,清教徒内部也诞生了很多派别。宗教改革的热情与大航海时代叠加,辅以相对宽松的宗教、殖民政策,使得很多教派都萌发了到这片全新土地上践行理念的想法。“宾夕法尼亚”地区就成为了一个独特教派—贵格会,实现理想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