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曹余生就不太明白,这位苗二哥把这只黑匣子送过来,到底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废了自己。
到了这会儿,曹余生有些琢磨出滋味来了。
确实是在帮自己,因为这个黑匣子的效果确实很好。
可同时,也确实等于废了自己。
龙骨甲马上就没电了,这个黑匣子能发挥作用的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二十秒钟。
其中十秒,曹余生已经把电量预充进黑匣子了,专门留给林朔。
其他人包括曹余生自己,目前只能享受这只黑匣子最后十秒钟的庇护。
曹余生知道时间不多了,赶紧伸手入怀,把撞在龙骨甲内侧的黑匣子卸了下来。
一会儿林朔跟凝脂战斗的时候,曹余生不可能跟在身边,他得把这个黑匣子交给林朔。
在场的几个猎人,甭管是几十年的老炮,还是半桶水的菜鸟,之前对林朔再放心,但毕竟不是没心没肺的棒槌,到了这个节骨眼,紧张是难免的。
眼看曹余生已经把黑匣子从龙骨甲里卸出来,拿在了手里,上面一个液晶显示上正显示着数字,魏行山没忍住,跟着就念出来了:
“十。”
“九。”
“八。”
“七。”
“六。”
“六。”
“六。”
“哎,舅爷,这表怎么不走了?”魏行山问道,“不会是坏了吧?”
“这东西是自动感应的。”曹余生心里松了口气,“这说明这里附近,已经没有飞尸的音波攻击了。”
“哦,难道是飞尸喊累了?要喝口水歇一会儿?”魏行山问道。
“你小子能耐虽然差,心倒是挺大的,都到这时候了还知道开玩笑。”曹余生白了这小子一眼:“这说明,咱魁首那边,已经结束战斗了。”
“舅爷,我这人时间观念差,你提醒我一下,老林从出去到现在,过去多少时间了。”
“四十几秒。”
“舅爷,我这人记性也差,这里有几头野生飞尸来着?”
“八头。”
“刚才a
e小姐干掉了一头,也就是说,我师傅林朔,花了四十秒时间,先后跟七头白首飞尸交手,然后现在摆平了。”魏行山笑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他说能打十头,肯定不在话下嘛。”
“这并不稀奇。”曹余生说道,“飞尸这东西,除了音波攻击手段之外,就是以速度见长,跟这东西交手,战斗会结束得非常快。
野生的白首飞尸,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全靠本能,在战力上本就不能跟曹家的豢灵相比,跟凝脂这种飞尸之王,更是天差地别。
大致上看,一般的野生白首飞尸,音波攻击不算的话,身体战斗能力强于猎门七寸猎人,但弱于九寸猎人。
以魁首之能,这么快解决它们,并不稀奇。
关键是,凝脂现在在哪里?”
一边说着这些话,曹余生迈动步子,想前走去,嘴里又说道:“我要过去跟魁首汇合,把音波交给他。
这个音波的有限范围只有三米,在战斗中只能给魁首贴身带着。
这里是山体之内,音波传导受限,只要我和魁首能把凝脂拦在外面,你们应该能在音波攻击下存活更长的时间。
所以你们几个,暂时就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念秋。”
“舅爷,我在。”a
e应了一声。
“守好他们。”
“嗯。”a
e点点头,随后说道,“不过舅爷,要不还是我送黑匣子过去吧,既然这个黑匣子的供电这么紧张,你这龙骨甲也快没电了吧?”
“没事。”曹余生笑了笑,“魁首动作麻利,我省了给黑匣子四秒的供电,这些电量,足够我战斗一小会儿了。跟凝脂这种飞尸之王动手,很快的。”
“舅爷,您是个胖子。”a
e忽然说了一句,“您……
“我知道我是个胖子。”曹余生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嘴里说道,“但你是个女人,还是个苏家猎人,面对次声波,你会比我更快倒下。而且苏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我有儿子,他叫曹冕。”
“阿欠!”
皇家女王号的甲板上,曹冕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这一个多月的海上生活,是曹家大公子自从记事以来,最悠闲的日子。
人一旦忙起来,往往没空思考,闲下来了,反而能想一些事情。
曹冕从来就不否认自己父亲的成功,这个胖子无论干什么,就没有不成的。
练武,他那种稀烂的天赋和底子,家里基本没有传承,却靠着东拼西凑、顽强刻苦,硬是练到了五寸的能耐。
机关,在曹家秘术被一把火烧干净的情况下,他捣鼓出来一套龙骨甲,能生生把自己的战力拔到九寸。
经商,三十年前三百块钱起家,他能做到几十亿的家产。
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仿佛无所不能。
但唯独有一样事情,他没做好,这也是曹冕心里的一根刺。
他的精力都放在事业和修行上了,对妻儿难免敷衍。
这种敷衍,导致了曹冕母亲在十年前的意外身亡。
所以自懂事起,曹冕就立志要走一条跟父亲不一样的道路。
他并不恨自己的父亲,但却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所以猎门这摊子事儿,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可如今活到二十四岁,同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曹冕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自己的父亲了。
靠在游轮的栏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一个喷嚏打下来,曹冕有些想这个胖老头儿了。
“姐。”曹冕对身边的狄兰说道,“按说,有林朔跟着,喜马拉雅山那边,应该没事吧?”
狄兰扭头看了看这位曹家大公子,眼中异彩连连,似是在施展什么手段。
“姐,别这样。”曹冕无奈能说道,“不过一个普通的问题,你就别忙着分析我大脑皮层的活动情况了,咱不是说好了吗,别对我施展这种手段。”
“不好意思,没忍住。”狄兰歉意地笑了笑,“你忽然问这个,我有些奇怪。怎么,你在担心自己的父亲?”
“没有的事。”曹冕否认道。
“你在说谎。”狄兰说道,“不过,你不用介意这点。同为雄性,在天性上是有竞争意识的,哪怕是父子之间也很难避免,所以你会下意识地规避对父亲的感情,这就是生物的狭隘,跟你的道德人品无关。”
“姐,咱能人话吗?”
“好吧。”狄兰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按理说,有林朔在,你父亲曹余生也是九寸的猎人,无论什么买卖,问题都不大。不过我刚才感应到了云家人在那边,那就不太好说了。”
狄兰这番话,说得曹冕满脸愁容,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看曹冕情绪低落,狄兰宽慰道:“别太担心了,我听说,林朔的母亲就是云家人,云家人跟林朔沾亲带故,向来应该不至于翻脸。”
“姐,你是不知道这事儿。”曹冕摇了摇头,“猎门前代魁首林乐山,要是不跟云家传人云悦心有那档子事儿,云家跟林家的关系,那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