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安静了，我的脚比大脑率先一步，一个踉跄，停住了。
回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鹤千修真如若鹤立鸡群般，带着白色面具，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我一眼就望见他。继而我飞快朝他跑回去，等我到他面前时，他缓缓将面具拿了下——
周围随着他的动作而安静下来，那一瞬间，所有目光都怔住。
这妖孽！鹤千修眯着桃花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眼中的光华，他道：“他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
“不要说废话！”我吼了一嗓子，发现周围很是安静，那火辣辣的目光打在身上，十分不爽，猛然扯过他的袖子，低头往外走去：“回去路上说——把面具带上！”
“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他语气极为愉悦轻巧，仿佛是个浪子般。
乖乖戴上面具，跟我往前走，走出这片皆是注目礼，安静非凡的地方。
……
市区基本打不到车，我所租的地方比较偏僻，坐了地铁后，还要再转公车才可以。
赶上周末人多，鹤千修这厮戴着面具，注目礼依然不减，我现在大概信了他说去公司的烦恼了，但他并不如之前说的，很烦，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上车后就寻了个靠窗位置，自己站着，将我紧紧圈在胳膊下的安全范围内。
我嗅着他身上的香气，皱了皱眉。
……
下车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我才对他道：“说吧，什么事！”说完，我又瞪他一眼：“先提醒你，你要是故意诓我的！我……”
我的狠话还没撂出来，他就已经开口道，“你睡着时候，顾清晨化成了人！”
我一怔，继而皱了皱眉。
这个我自然知道！
不过，他可不知道。
心中默念着不知者无罪，我面无表情的转身，低头往前走，“嗯，我知道了。”
只是，我刚走了没两步，听他继续道：“灭了鹤仙山的，是顾笙澜吧？”
我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眼中似乎有些言又欲止的神态，但还是说了出来——
“顾笙澜把化作人形的顾清晨带走了。”
我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回他身旁，抓住他的衣袖，“你说什么？”
顾笙澜竟来了！那为什么，顾清晨没有告诉我！
“他们打起来了吗？”
鹤千修摇摇头道：“没有，顾笙澜只跟顾清晨只说了两个字，顾清晨就跟着他走了。”
我的心口一紧，两个字？
是——
“哪两个字！”
我紧紧盯着他的唇，下一秒，他薄唇微启，说的是——
“灵女。”
不是，钟离。
鹤千修嬉皮笑脸惯了，忽然不笑，目光很严肃的样子，看起来真有几分可信。
“阿离，对付鬼王时我就怀疑你是灵女转世？他们是不是在说你的事情？”
我咬住下唇，别开脸——
哪里是我，他们关心的，是灵女。
顾清晨，没有告诉我，这……代表什么？
我使劲儿摇摇头，狠狠剜向鹤千修，他肯定是顾笙澜派来的内奸，来挑拨我和顾清晨的关系。
他的话，我不能相信！
我心生不安，大声斥道：“我凭什么信你！鹤千修！你我都清楚，之所以带着你，是为了看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以及，他身上的命魂！
鹤千修不知自己有命魂，我便也没说。
闻言，鹤千修眼中划过一抹痛色，继而又被严肃填满，他蹙眉继续道：“我知道你怀疑我，但是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你住口！”见我神色愤怒，他闭了嘴，“好，我不说了，回去吧。”
我飞快的往家跑着……
气喘吁吁的推开家门，看见“莫远”伏案睡着，就连我走过去他都没发现！莫远眉宇间，满是痛苦纠结之色。
气息全无。
顾清晨，竟不在！
他，去了哪？
我闭目感受着，也没有感觉到他！我的心一下慌了，“顾清晨！”我猛然张开眼睛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心口一阵剧烈的收缩，他——
原来是到紫渊中了。
我喘着粗气回头看他，又不好问顾笙澜的事情，中午到现在他的异常反应都让我有些害怕，我便皱眉道：“清晨，你能不能不要吓唬我？我的胆子很小！我……”
我的话没说完，他淡漠的眼眸便与我相对。
我被他这极为漠然的一眼看的身体一僵。
他已默默转移视线，飘回莫远的身体，下一秒莫远伏案的身体坐起来，淡淡道：“方才——命魂有些多，难以控制，所以我才进入紫渊休息。”
他说完，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看着我道：“你，想不想见他？”
“见他？谁……”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他道：“是命魂吗！”
“……”
他看我诧异的表情，皱了皱眉，眼底里划过一抹我看不懂的情愫，很是复杂，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刚约好了不相见，就来询问我……
是……因为顾笙澜吗？
他似乎看出我的犹豫，竟给了我出了个选择题：“你只要说，想，还是不想。”
我对着他看不出喜怒，如若大海般看不透的眸。
心里是七上八下。
他——
是在试探我？
我不能……我不能退缩。
命魂……
还是等到重塑灵魂后吧。
我……
我，想要——
完完整整的顾清晨。
在顾清晨看不透的冰冷目光下，我勾唇笑了。
缓缓地，摇了头。
继而，我感觉到，顾清晨的灵魂有些不稳，抬眸间，他眼眸里，竟是冰冷光芒。
好像，是怨恨我似得。
是的，我确定我没看错。
“清晨，你怎么了？是——”
我是选错了吗？我蹙眉望着他，小心翼翼道，“你……又多出什么记忆？没关系的，等到魂魄聚齐就可……”他猛然别开脸，冷声打断我：“没什么！把尘缘珠给我，我再注入些灵力。太阳下山后，就走吧。”
“唔……”
闻言，我皱了皱眉，却又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我吓了一跳，鹤千修竟面色极为阴冷的看着顾清晨的方向，但下一秒，他看见我后目光又转为了笑意盈盈。
我别开脸，没理他，兀自去收拾我的东西去。
……
晚间，从北方开始，越来越寒冷，好在鹤千修给我买了不少厚实的外套。
他真的很有心。
只可惜，是别有用心。
三个人，各怀心事。
或者——用后来的事情，来换个词语形容，更恰当。
是各怀鬼胎。
……
顾清晨既然没有主动说起顾笙澜，我便也没问。
这位留仙门余留下的道之鼻祖，控的一手出神入化白影破，路上但凡阻拦者，便杀个片甲不留，魂飞魄散！
从前我觉得顾笙澜恶心变态，如今和顾清晨相处一周有余，我才猛然发觉，他才是真狠心，该冷酷无情的时候，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