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武军们在马上使起擘张弩,崔器则是不忿起来,龙武军也就是仗着器械精良欺负那些吐蕃蛮子,不过他也没光看着?而是和身边的陇右朔方的军中勇士一起持弓射击。
戍堡上,让弩手们一连射了三波后?陈同亦是火急火燎地领着自家手下士兵轻装出阵,都是打老了仗的?如何没看出吐蕃人已经彻底崩了,这时候不趁机追杀多砍几颗脑袋攒军功?岂不是傻子。
留了五十辅兵看守戍堡?一百多号豆卢军士兵也兴冲冲地策马杀出堡外?这时候逃入戍堡内的大户人家和蕃部百姓里也有人高呼起,“杀贼来!”
边地民风剽悍,先前逃进戍堡,那是因为吐蕃人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可是眼下这些吐蕃人直接被大唐天兵吓破了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如趁这机会也去痛打落水狗,不但能夺回财物,还能抢上吐蕃人一把。
于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家主率先领着家中子弟和健仆杀出堡外去,随后那些蕃兵头人也领着部众跟了出去,接着便召集那些先前没有来得及逃入戍堡的青壮男子追杀四散而逃的那些吐蕃残兵。
顺风仗人人回打,痛打落水狗,趁火打劫,更是这些蕃部报和边地豪强们无师自通的本领。
沈光没有理会身后嘈杂的景象,吐蕃人的主力可是被他死死咬住了,要是不斩上几个贼酋的脑袋,他便会念头不通达。
戍堡城墙上,张巡看着沈光领着麾下本部儿郎逐渐拉近和前方吐蕃人的距离,攥紧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几乎是看着沈光率兵追上那些仓猝间拨马掉头的吐蕃兵马,然后一路碾压过去,直到追上更前面的吐蕃人。
短短片刻间,张巡就亲眼看着那些吐蕃酋首的旗幡倒了三面,也看着沈光是如何将返身死战的吐蕃兵马杀得尸横遍野,化为齑粉。
沈光只觉自从来了大唐以后,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有南霁云和雷万春为他左遮右挡,他跟前压根就没有一合之敌,那个领着部众转身死战的吐蕃牌头倒也算是条好汉,不过可惜先被南霁云一矛搠翻,然后又被雷万春赶上用锤砸落马下,等他上前时便只能割下首级了。
一连冲出近两里,沈光才重新聚兵整队,这时候吐蕃人的军队已经溃散得不成样子,能跑的都已经跑远了,剩下的则是被豆卢军和那些从戍堡里跑出来的本地豪强和蕃部们杀得血流成河。
“郎君,何不再杀几阵。”
张小敬忍不住问道,刚才他和手下们可是杀了个痛快,崔器在边上没说话,可是手里拎着的两把金瓜锤上沾满红的黄的,满脸的意犹未尽。
“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胜之何喜,再说咱们今日还要赶路去敦煌城,想要打,出征小勃律有的是机会,到时候那是和真正的吐蕃军厮杀,不强过在这里杀这些猪狗。”
沈光将横刀上的血污擦去,看着张小敬和崔器说道,这两人虽已是他手下,可是远不如南霁云和雷万春听从命令,接下来还得好好调教敲打。
“郎君说得是。”
张小敬点了点头,这时候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虽然随郎君冲阵,可是最后他们龙武军并没有跟上郎君,反倒是自顾着追杀那些混乱的吐蕃人。
“姑爷,崔器有罪。”
“你有什么罪?”
“崔器方才没有随姑爷冲阵杀敌,只顾着自己痛快了。”
崔器看着鲁莽,实则是个精明人,他见沈光没有好脸色与他,便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张小敬和龙武军没什么战场经验倒也算了,可他却是从军十多年的老行伍,这等错确实不该犯的。
“既然知道,念你初犯,便饶了你这顿军棍,再有下次,自个滚回我泰山那儿。”
“郎君放心,崔器再也不敢了。”
崔器连忙应道,这时沈光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领着众人回了戍堡修整,他可耽搁不起时间,而他这一回,正领着手下砍吐蕃人欢快的陈同也立马收手,收拢部下随后返回戍堡,这才叫剩下那些吐蕃人逃出生天。
戍堡内,沈光脱去甲胄后,自是交给身边戍堡里的杂役拿去打理干净,同时战马也得喂料喂水,他们自长安一路过来,都是一人三马,战马平时并不骑乘,只是用驿站的行马赶路和驮运行礼。
不多时,归来的豆卢军士兵都是喜笑颜开,他们这回跟着沈光这位贵人沾了光,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松斩首百余级,俘虏也抓了大几十,再加上沈光他们冲杀时起码杀伤了两三百吐蕃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郎君,城外战场那些……”
“咱们还急着回安西,那些吐蕃人的首级便算是某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沈光可不在乎刚才杀掉的那些吐蕃人所代表的战功,这样的乌合之众,豆卢军只要能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杀溃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倒不如卖个好给陈同和这些底下的豆卢军士卒,日后镖局在这儿开分行自有好处。
“多谢郎君。”
陈同和手下士卒俱是大喜过望,纷纷躬身行礼,沈光这一让,可是叫他们得了个大便宜,这以少对多乃是上阵,如今首级功起码奔着三百去,这戍堡上下人手一颗还有得多,他自己说不准也能往上挪挪位子。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沈光说话间,自是让豆卢军们去打扫战场,然后朝身旁众将道,“诸君辛苦,等到了安西,我自为大家叙功。”
对于沈光将那些吐蕃人首级让于豆卢军,南霁云和雷万春满不在乎,崔器则是不好意思开口和过去的同袍们争功,而张小敬那便是不屑于此等首级功。
戍堡外,不少跟着豆卢军一起捡便宜的豪强和蕃部头人也都带着战利品得胜归来,原本被吐蕃人抢去的牲口粮食不但全夺了回来,还多了不少战马。
不过这些豪强和蕃部头人也都是机灵之辈,居然将那些夺来的马匹都送到了戍堡外,另外又杀了十几头活羊,要给沈光他们庆贺。
见那来禀报的豆卢军士兵脸上满是小心,沈光笑道,“那便叫他们都过来吧,我自见见他们。”
不多时?几个豪强和蕃部头人便到了沈光跟前?“拜见郎君!”
“既然那些马匹俘虏是你们出力所擒,便上缴三成就行?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就是。”
那区区几十匹马?沈光还没放在眼里,更何况等到了敦煌城?西出玉门关时,这驮运的主力便是骆驼?马匹带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多谢郎君。”
几个豪强和蕃部头人想再和沈光攀谈?只是沈光却不愿逗留太久,只让他们去寻陈同,这些豪强和蕃部头人若是愿意让家中子弟去安西从军搏个前程,他自是欢迎?若是只是单纯想攀附些好处?那便算了。
等到这些豪强和蕃部头人悻悻离开时,戍堡内那些捉来的吐蕃俘虏全都在堡内的空地上排了个齐整,豆卢军的士兵们挨个儿问过去,但凡是真的吐蕃人,直接一刀了账?没留活口,剩下的俘虏全是被吐蕃人这些年征服的吐谷浑人、党项人和沙陀人。
看着顿时间血流成河的空地上二十多具无头尸体?张巡不由皱了皱眉,这边地的战争血腥程度远超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