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
陈玄礼闻言大喜,然后他想到自己听到的传言,不由朝圣人道,“陛下,某听说当日高仙芝宴请安西诸王时,沈大家演奏此曲时,可是让安西军中的勇士以横刀做金戈铁马之声,不知陛下让太常寺演练此曲……”
“罢了罢了,你自选龙武军的卫士前去太常寺,不过需不能搅扰了人家。”
“陛下放心,咱龙武军中也有精通音律的将门子,绝不会误了太常寺的演练。”
陈玄礼连忙应声道,接着便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李隆基不由道,“沈郎所制之曲,简直就是天赐大唐的盛世雅乐,说实话,就连朕都有些嫉妒沈郎在音律上的才华啊!”
“三郎,不妨问问力士,如今沈郎可离了大将军府邸,妾在宫中待得也有些烦闷了,咱们不妨去寻沈郎玩耍番可好。”
杨玉环在边上笑了起来,她知道三郎向来骄傲,就是以往李龟年这位享誉长安城的李大家在三郎眼里其实也就那样罢了,觉得李龟年制曲虽有新气象,但终究难脱前人巢窠,她还是头回见到三郎说嫉妒某人呢。
“说得不错,去唤力士来见朕。”
李隆基亦是闻言动了微服出行的心思,这长安城不比华清宫里玩乐甚众,再说平时他就是待在大明宫,早就待腻了,也亏得这几日有沈郎的新曲作伴,才不至于太闷。
“对了,三郎,算算时日,李大家是不是要从雒阳回来了,咱们可不能叫他和沈郎见了面。”
“玉环说得甚是,朕自会派人知会他一声,免得坏了咱们的兴致。”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高力士已是匆匆赶到,“陛下,找老奴何事?”
“沈郎如今回去了么?”
“陛下,沈郎已经和高都护回了西市令府上,如今城里面都在传高都护比箭赢了王大将军……”
“比箭,说来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李隆基一听来了兴趣,自打开元后期开始,他便是人们眼中太平盛世的风流天子,可是他骨子里却是个好战的皇帝,对于疆域领土有着不下于高宗皇帝李治的贪婪和执着,所以开元天宝年间,名将猛将辈出。
王忠嗣从小在宫里长大,这个养子的武艺李隆基最是清楚,能够在箭术上赢过他,那个高仙芝也是员猛将。
“两百步外的抛射,难怪大郎会输!”
听完高力士的讲述,李隆基越发来了兴趣,他决定改日让高力士安排妥当,便以李龟年的身份去怀远坊找沈郎,顺便见见那位高仙芝,这可比让他来宫里要有意思得多。
李隆基张张口,却是苦了高力士,沈郎从没来过长安城,倒是还瞒得住,可高仙芝几年前那是入朝过,也拜见过圣人的,虽说只是在朝会上远远拜见,可是高仙芝箭术这般高超,想必目力亦是惊人。
想到这儿,高力士不由暗自感叹,只是圣人兴致那么高,他总不能扫了圣人雅兴,大不了私底下知会高仙芝一声,毕竟人家送了那么多钱财于他,安禄山帮得,高仙芝便帮不得吗,总不能厚此而薄彼,更何况还有沈郎的情面在。
酒席上,觥筹交错,对于那些胡商来说,今晚能拜见高仙芝便是最大的收获。
丝绸之路,最危险的地域除了河中以外,便属安西境内了,大唐天兵强归强,可到底兵少,难以面面俱到。
说起来能让大唐天兵护送商队,是多少胡商梦寐以求的事情,原本他们认为这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可是谁能想到却迎来了转机。
“这一杯,沈某敬诸位。”
沈光起身举杯,朝满座的胡商高声道,这里面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当日在延城时见过的,这些人大都知道他打算开镖行的打算。
如今这样的大好机会,沈光自不会放过机会宣传他的镖行,再加上他如今和李隆基成了朋友,镖行的事情自然要趁热打铁办成,这样他才好名正言顺地在安西积蓄实力,也不怕别人恶意中伤。
当然镖行要开起来,说穿了还是得靠这些胡商慷慨解囊。
“敬沈大家!”
沈光如今风头正盛,不说他那沈大家的名头,光是他即将成为节度四镇的王忠嗣的女婿,就足以让胡商们趋之若鹜了,说穿了他们在长安城里不怕官吏,可是离开长安城,尤其是在河西走廊上还有安西境内,那就得管唐军叫耶耶了。
沈光既是这位高大都护的心腹,又是王大将军的女婿,若是能交好沈光,便等于同时打通了河西陇右到安西的唐军关节,怎么不叫这些胡商不死命卖好。
“诸位里也有几位在延城时便和某相识,想必知道某在火烧城开了镖行,某麾下的行客营会护送商队往来于安西和玉门关之间。”
说完这句话后,沈光自是闭口不言,好让在座的胡商私下里互相打听,他看着底下众多胡商窃窃私语间,越来越多人知道镖行为何物后,才继续道,“今日某借着这机会,就是想告诉诸位,今后安西境内,凡是无有镖行护卫,商队若是遭了贼人抢掠,咱安西军可不会管。”
过去安西军在境内好歹还会时不时地剿匪,有时候驻军也会在巡逻时护送遇上的商队,这也导致一些精明的胡商经常卡着巡逻的时候“偶遇”安西军。
不过如今沈光和封常清早就谈妥了镖行和安西都护府之间的税收,只要镖行的生意做起来,安西军坐地收钱就行,当然安西军在镖行求援的时候也不会坐视不管。
简而言之,今后安西境内,凡是能收编的马贼强盗都将被收编,剩下的就要接受安西军的正义制裁,至于那些可以在安西境内继续打劫的游侠团体,全都属于不被沈光承认的编外人员。
“不过如今某麾下镖行草创,护卫人数尚不足,今日告知诸位,只是提前知会声,省得日后麻烦。”
沈光说到这儿,然后自是让石府下人取出了早就赶制好的赤旗,“这是某麾下镖行的镖旗,只要插了某的镖旗,安西境内谁敢动诸位的商队,便是和某做对,和安西军做对。”
沈光这番话说得颇为霸气,胡商们看着坐在上首主位的高仙芝笑而不语,就知道这镖行怕是安西军也参与其中,十抽一的税虽然狠,可如果能太太平平地从安西抵达玉门关,倒也不算昂贵。
只不过这位沈大家说什么护卫不足,这分明就是要拿这镖旗卖钱,只不过这笔钱他们不出也得出,在座的胡商都不是蠢人,丝绸之路上本就有为数众多的游侠干护卫商队的行当,可那些游侠也能随时变成盗贼,更不用说他们中有些人手上也不是那么干净。茫茫黄沙里,商队也能变成盗匪,胡商间彼此竞争,互相下黑手的也不在少数。
“沈大家,某愿请贵镖行护卫,这面镖旗算某一面。”
参与宴会的也不全是胡商,自然也有大唐的豪商,这些商人虽说都各有背景,可是他们更看重这面镖旗背后的东西,若是真能把镖行这门生意做起来,那日后丝绸之路上最赚钱的不是那些胡商,而是这位沈大家。
有人开了头,自然也立马有聪明人跟进,一时间那二十面镖旗就被一抢而空,对这些商人来说,十抽一的护卫费用,也不过几万贯罢了,他们都负担得起,若是真能太太平平地在安西境内行商,这笔钱花得自然不冤,可若是这位沈大家口中的镖行护卫不了商队安全,这也不过是笔一锤子买卖,他们也亏得起这几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