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阿正还在持续滚着。这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叶已经全部枯败,前段时间又下过一场雪,化掉之后又成为一滩烂泥。这是一栋家属楼的背后,许多居民喜欢直接往这片草地丢垃圾,阿正滚着滚着,突然摸到一块不规则体的玻璃片。
阿正来不及多想,抓起那块玻璃,朝着马良狠狠划了过去。马良正好又将拳头伸了过来,这一碰撞之下,甚至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阿正只感觉到一抹热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
马良骂了一声,又抬脚踢了过来。这是冬天,马良穿着一双加厚的运动鞋,裤子也包裹的严严实实,里面穿了好几层,所以阿正只要躺着,手中的玻璃片就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阿正快速一滚,距离马良便隔开了几米的距离,然后迅速站起,迎着马良奔了过去,同时手中高高举起那块玻璃片。
而马良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似的,也是举起拳头便上。阿正手中的那块玻璃直直从马良额头上划了下去,而马良的拳头也从阿正的下巴上轰了过去。
这一拳的威力不知有多大,阿正的身体竟然腾空而起,虽然并没有多高的距离,但终究重重摔在了地上。马良用手一抹脸,一大片鲜血在脸上化了开来。根据疼痛的程度,马良预测这道伤口从额头开始,直直到鼻子处。
因为嘈杂的打架声,家属区的灯光一盏一盏都亮了起来,许多人都将头探了出来,打量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老鼠看到马良满脸是血,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势如何,大吼了一声:“良子!”说罢,身体硬扛着攻击,强硬地站了起来,想要赶过去看看马良。但众少年岂能让他离开?又是一轮惊涛骇浪般的攻击,而这一次,老鼠竟然没有倒下!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良子!良子!”同时握紧拳头,像条疯狗一样,轰向站在身边的每一个人。老鼠的潜力爆发了出来,有几个少年说道:“疯了,他疯了!”转身就跑。
这种恐慌的情绪,迅速感染着众人。在老鼠狂猛的拳头之下,又有几个少年倒了下去。老鼠的叫声,使得另一边也躺着,甚至已经放弃抵抗的流氓的情绪也引了起来。流氓一拳砸在地上,也爬了起来,和身边的人再次打了起来。
不远处的马良却充耳不闻,从口袋中摸出烟来点了一根,看看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的阿正,哼了一声说道:“如此鼠辈,也能称霸X县,真他妈是个笑话。”
虽然跑了几个,但这边的人数依然众多,眨眼间,又将老鼠和流氓打倒在了地上。这一次,老鼠和流氓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他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马良叼着烟,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马良知道,凭借手中的这把短刀,一定可以将对面手无寸铁赤手空拳的少年们杀的片甲不留落荒而逃。什么狗屁三狼会,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目前来说,马良很满意老鼠和流氓的表现。不错,他就是想看看老鼠和流氓在这种明知必输无疑的战斗下,会呈现出一副什么模样来。还好,这一切都没有让马良失望。
马良距离那一群人越来越近。马良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当自己的刀插入某少年背脊的时候,激起的那一声尖叫,以及溅出的鲜血,会给旁边那些少年多么巨大的冲击力!
就在这时,附近楼上观战的一个居民,突然朝着这边中气十足地喊道:“娃娃们,都别打架啦,我已经报警,不想被关的就赶紧离开这!”
这一声之下,围攻老鼠和流氓的少年同事都停了手,往楼上望去,又面面相觑,果然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少年们拔腿便奔,也无人去注意阿正到哪里去了。霎时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地带,变得空空荡荡。
居民们见孩子们都散了,看的也没什么意思,也纷纷缩回了头。还有人小声嘟囔:“报什么警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盐吃多了还是怎么地!”
马良见人群全部散去,无奈地将刀子收回,弯下腰去查看老鼠和流氓的伤势。躺在地上的两人奄奄一息,根本就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老鼠的口鼻里斗窜着血,有气无力地说:“良子,快走,一会儿警察来了。”
“没事。”马良说:“别忘了我爸。没人敢拿我怎么样的。”
老鼠和流氓都笑了笑。老鼠又微弱地说:“良子,你脸上没事吧。我看血糊糊的,挺恐怖的。”
“没事,破相了而已。”马良用袖子一擦,但新的血又从伤口中渗出来。
马良拍了拍老鼠的脑袋,说道:“兄弟,以后咱俩都一样了,谁都不许笑话谁。”
老鼠听了此话,大为感动,就差眼泪流出来了。旁边的流氓也喘着气说道:“这个好,你俩可以并称为刀疤双煞,以后绝对是X县的传说。”
气氛还挺融洽的。老鼠心里暖暖的,没脸没皮地笑了。马良说道:“什么X县的传说,哥是要去新香市的。我爸在那边已经给咱们铺好了路。”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起来。只是除了马良的笑声中气十足外,老鼠和流氓都笑并喘息连连,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我说。”马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俩真站不起来了?”
“真站不起来了。”流氓说:“我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我觉得我得在床上静养三天才能恢复元气。”
“我也一样。”老鼠耸拉着脑袋,脸皮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凉不凉。
“那我把你俩拖回去可够费劲的,索性不走了,等到你俩都恢复过来再说。”马良席地而坐,又摸出两根烟来,分别塞到老鼠和流氓嘴巴里,又给他们点上。
“抽两口吧,舒服。”马良看着两个肯跟着自己舍生忘死的兄弟,眼睛里一片深邃。
谁也没有看到,不远处草地上的阿正,已经悄悄地站了起来,又摸索了一块砖头,朝着这边轻轻地、轻轻地走了过来。
马良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还在畅快地聊着天。马良说道:“老鼠,如果把秦洁给你脱光了撂这,你还站得起来不?”
老鼠眼睛里放着光,说道:“站得起来,站得起来!可惜啦,他现在是那个什么小宇的女朋友了,好像还改邪归正了,不跟咱们这些人鬼混了。”
“像她那种女人,等咱们以后到了新香市,要多少有多少!”马良痛快地呼出一口烟,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突然觉得头皮一紧,全身冰凉,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
而在他身后的阿正,已经露出狞笑,举起手中的板砖,朝着马良重重砸了下去。这一场无聊的战斗,果然还是自己赢了啊!
无论怎么看,马良都没有躲开的可能性了。这一板砖毫无征兆地砸在马良的后脑勺上,汇集了阿正所有戾气、怨气、愤怒的板砖,发出一声闷响,竟然断成两截。
而马良终究不是铁做的人,他之前曾经被周明一铁棍蒙倒过,到了如今,同样被阿正的这一砖头呼倒了。
而体力已经全部耗尽,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本应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流氓和老鼠,竟然同一时间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阿正扑了过去。两人的拳头一起重重砸向阿正的左右两边脸颊。阿正在这种力道的夹击下,终于也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