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江北江南水拍天（上）

坐着高铁奔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了h市。走出火车站举目望去，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地铁正在紧张地施工，和省会一样的进度。施工挤占了站前一半的道路，难怪梦会说不好打车。h市是江淮之间的历史名城，古来物阜民丰、人杰地灵，近代更是名人辈出、群星璀璨，深刻地影响了中国历史。只是改革开放以来，被沿海城市压住了风头。我在长三角的大城市中，穿梭了很多次，却从到过h市。如果不是因为梦，我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可是现在，我却很少因私事跑这么远，只因为这是一座有梦的城市。

入住了酒店，梦也下班了，正在向这里走来。看到梦发来的信息，我的心脏立刻怦怦乱跳，感觉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忍不住抽支烟定了定神。可又想到不能给梦留下烟味，又慌乱地再嚼口香糖。这次带的口香糖，是最普通的绿箭薄荷口香型，因为梦看到帖子里心心喜欢水蜜桃香型，就特意说要用薄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和心心不一样。

是我到酒店大堂去接，还是梦自己到房间里来。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居然讨论了好几次。梦要自己到房间来，应该是担心有人会看到。而我要下去接她，却是出于对她的尊重，因为总觉得一个女人自己来男人的房间，有点伴游的感觉。当然，这个意思又不方便说出来，正好酒店的电梯必须要刷房卡，我也找到了下来接她的理由。

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眼望着酒店的旋转门，觉得心中愈发紧张。正要定定神调整一下，忽然感到一股气场的临近，让我的呼吸都要停住了。气场是一种奇妙的无形存在，如同乔布斯站在发布会的演台，那种睥睨天下气度，随着屏幕飞扬于万里之外。而我此时感到的气场，却是一种轻柔与温暖。果然，一团火红的身影随着旋转门闪了进来。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梦也同时看到了我，向我嫣然一笑。此时梦穿的正是那件红尼子大衣，里面是梅花斑点的衬衣，与我手机头像上完全一致。我体察到梦的担心，和她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一起走向电梯。

电梯是一个私密的空间，我们相对而立，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相互凝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梦的身上发出淡雅的清香，在这狭小的空间时暗香浮动。我轻轻地抓住她的右手，感到她绵软的小手细腻柔滑，这是我们第一次的身体接触，似乎一股电流从周身穿过。想到她的这只小手，在手机上给我发出了多少柔情蜜意，滋润了我孤寂的心灵，我忍不住握得更紧。梦也用拇指轻挠下我的手心，脸上写满了笑意，如桃花般灿烂。我忍不住又用左手去轻抚她的脸颊，梦笑着指了指电梯上方的摄像头，制止了我的动作。

曾经多少次设想，我们见面时的情景，会不会尴尬，会不会不知所措。可是进入房间，我们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抱得那么自然，仿佛不是初次见面，而是久别重逢。我轻抚着梦的短发，感到她就是我怀中一只瑟瑟的小鸟。三个半月以来，我们经历了相识的美好，相知的牵挂，相爱的甜蜜，相思的苦涩，相见的渴望，终于迎来这相聚的一刻。通过彼此的体温，感受着那种真切的存在。从漫漫长夜、倾诉衷肠，到相拥入怀、深情抚慰，走过这个甜蜜而苦涩的历程，恰如江河万里、奔流入海。

“中午在车上，你说去医院了，把我吓坏了。”我在梦的耳边轻声说道。

“那是我妈又用面膜过敏了，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我还以为是你病了，不能来见我了。”

“不会的，你那么大老远来，我就是死了也要来见你！”

我不禁轻吻了梦的脸颊，她微闭着双眼，仿佛在仔细品味着这一时刻。我又把梦抱了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她轻轻地靠着我，象小猫一样蜷屈在我肩头，如兰的清气不断地喷在我的脖子上。

“亲爱的，你紧张吗？”我柔声地问她。

“嗯，有点紧张，心跳得厉害！”梦惴惴地说。

“那我摸摸你心跳的多厉害。”

梦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轻声抗议道：

“你…你根本不是在摸心跳……”

我没等她继续抗议，立刻用我的嘴封住了她的香唇，向她的舌尖贪婪地吸吮着。梦也热烈地响应着我的温存，她那略为轻薄的嘴唇，似乎蕴含着极大的能量，传来如火一般的深情，直要将我的身心全部熔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把梦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梦微微地睁开眼睛，喃喃地说：

“我们不要…先去吃饭吗？”

“不要，吃饭还要喝红酒的。”

“喝红酒怎么了，会有…会有影响吗？”

“那倒不会，只是不想你以后说，是因为喝了酒与我如何了，就要在最清醒的时候。”

“你好贼！”梦轻轻嗔怪道“想那么多啊…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的小羔羊，那我要先吃了你！”

“那……那你要温柔一些~~”

在这最浪漫柔情的一刻，我仿佛化身为一只青鸟，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云雾水气蒸腾，带来湿润温暖，迎面轻风徐来，恰似柔情万种。张开翅膀笔直地滑翔，身下山峦起伏，勾勒出妙曼的曲线，河流轻缓如玉带，绵延伸向远方。大地披着柔媚的轻纱，在夕阳中悄悄地沉睡，江山万里，静谧如画。

振翅向更高处爬升，穿过浓密的云层，举目四望，远处天空湛蓝，白云飘荡，紫气东来，云蒸霞蔚。桔红色的落日，挨近了地平线，半边天空，飘起片片镶着金边的彩云。盘旋在彩云之上，在轻风的柔情中与彩云共舞，在斑斓的梦幻中将自己融化。

忽而腾空跃起，向着柔美的山峦俯冲而下，如掠天之剑，刺破长空，阵阵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远处群山的曲线愈加清晰，冲刺到峰恋之上，绕着山峰轻柔地盘旋，贪婪地呼吸着青草的芳香，金黄的野花漫山遍野，为大地披上了盛装。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山谷，蜿蜒曲折在层峦叠嶂之间。迷醉在如诗如画的山水之间，忍不住发出阵阵长鸣，在空谷中不绝地回响。

流云渐渐浓重，绵密的细雨从天空中洒落，淅淅沥沥，如泣如诉，是纤指，是花针，是细丝，密密地斜织着，轻柔地落在碧绿的草地，润物无声，崇山峻岭蒸腾在白烟水雾之中。忽而小雨渐渐稀落，乌云四面散开，太阳从云层的缝隙中，射出万道霞光，在远处的天边搭起一座七色的彩虹，彩虹在水洗过的天空中晶莹闪亮。再次鼓足劲力，振翅高飞，飞向天际，飞向彩虹，飞向梦想的天堂！

云雨过后，梦睁开微闭的双眼，深情地凝望着我，在我耳边喃喃细语道：

“等你回去了，会不会…会不会从此消失呢？”

我猛然一惊，没想到恩爱过后，梦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难道我们日思夜想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这片刻的欢愉，而不是为了长久的感情吗。难道她对我们的感情，竟会如此没有信心吗。还是有了莫名奇妙的第六感应。

“怎么会呢，乖宝宝！”我轻吻了梦的脸颊“我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打死都不走！”

此刻与梦亲密地相拥在一起，她成了我的女人，我也成了她的男人。几个月以来，我们心灵的契合已经达到了极致，现在终于有了身体的契合。我一向不太相信柏拉图式的纯爱，因为爱无法脱离那种真切的感受，即使是一只宠物猫，也要抱在怀里，抚摸它的毛发，才能感受到宠爱的真切，恐怕没有人会宠爱一只画上的小猫，不管它多么可爱。

卫生间里梦在沐浴，厚厚的玻璃上布满了浓重的雾气。她那梅花斑点的衬衣堆在床上，这件衬衣是她想往已久的，她存在我手机里的头像，也是穿着这件衬衣。只不过那时她还是我心中的虚拟爱人，如今我们已经成为最亲密的恋人。男女之间的关系，恰如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虽然有时这把钥匙可以插入别的锁眼，可是并不能打开。真爱要有身体的亲密，更要有灵魂的契合，现在我和梦真的已经身心合一了。

当我又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梦斜靠在椅子边，咪着眼睛直视着我，满是疑惑地问道：

“刚才你去洗澡，为什么把微信退出去了？”

我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如果你没有偷看我的手机，又怎么知道我微信退出了，如果我的微信没有退出，怕是还会看我的聊天记录。如果是别人，可能只会暗暗记下，梦却可以直责我这个问题，而对自己偷看手机的行为毫无愧色，看来天蝎女的温柔体贴与霸道占有真是名不虚传。更何况刚刚有了肌肤之亲，彼此那种占为已有的感觉更加强烈。

“当然要退出了，免得别人打扰我们。”我解释着说。

听了我的解释，梦缓缓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搂住我的腰，扬起头将红唇向我的嘴边凑了过来，我也张开嘴来迎接她的湿吻。不料梦轻启朱唇，在我的嘴里轻轻地呸了一口，表示并不相信我的解释。我却没有放过她，捧起她的脸，向她的双唇用力吻去，梦在我的深吻中再次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