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抬起头,脸上有着明显的痛苦和愧疚。“那你呢?周同呢?还有黄梅、祈汉、唐飞、、、那些死去的人呢?还有叶梓萱、、还有我母亲、、”?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有东海那些仍然在坚守的老兄弟们”。
陆山民满眼的无奈和无助。“真是可笑,不知不觉中,最终还是活成了陆晨龙那样的人”。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和他不一样,他为了你选择了屈服,而你,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陆山民转头看向窗外,“他们长大了,也会恨我吧”。陆山民闭上眼睛,眼皮不住的跳动,喃喃道:“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海东青没有说安慰的话,因为她知道那种恨是无法避免的,就像她一样,虽然她一直在努力为父母报仇,但曾经也恨过父亲,恨他连累了母亲,恨他毁了她和海东来的人生,这种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也知道,陆山民也同样深刻理解这种恨。
“放心吧,他们肯定还活着。对方完全可以在医院杀死两个孩子,那远比带走两个婴儿简单得多,对方既然愿意冒更大的风险带走孩子,说明他们只是想拿孩子在适当的时候牵制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之前冷静下来之后也已经想到了,否则,恐怕他也很难靠写几个字就静下心来。
“所以你放心,我知道现在去东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只是、、、”。
陆山民顿了顿,神色中带着些许痛苦。
海东青接过话说道:“只是你放不下曾雅倩”。
陆山民低声道:“我从没有放下过她,也不会放下她,她在我的人生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而我却深深的伤害了她”。
海东青冷冷道:“站在女人的角度,你确实是个十足的渣男王八蛋”。
陆山民苦笑道:“站在男人的角度也差不多”。
海东青缓缓道:“也不必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站在公道的角度,她也未必就是全心全意爱你”。
陆山民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海东青继续说道:“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一样。如果真的爱对方,就要接受对方的一切,而不是更多的让对方迁就自己。她明明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你的身不由己,但是她并没有坚决的支持你到最后,她更想要的是她想象中的你。我不否认她爱你,但从一开始,她就想把你改造成她需要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站在你的角度去和你并肩作战”。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她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支持,也陪我经历了很多磨难。只是我身上的因果太多、太重,重到没有一个女人能承受得住,她已经做得足够的好了”。
海东青冷冷道:“她可以做得更好”。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半晌之后说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到你身上”。
海东青昂起头,露出白玉般的脖颈,像一只高傲而尊贵的白天鹅。
“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我会不问对错、不管因果,跟他一起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男人无所谓坚强,只是看遇到的打击是不是足够的大。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把海东青拥入怀里,或者扑过去躺在海东青怀里的冲动。
海东青察觉到陆山民眼中的炽烈,冷冷道:“别误会,我说的那个男人不是你”。
海东青的话像一盆凉水从头泼下,陆山民立刻从冲动中醒了过来。
陆山民莫名感到一丝失望,哦了一声,说道:“谢谢你的安慰”。
海东青淡淡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
陆山民苦笑道:“我虽然很赞同你的看法,但这种标准太苛刻了,总的来说还是我对不起她”。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此刻不想谈什么感情,更不想谈有关曾雅倩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也谈不上多大的反感和敌意。
“原本以为你成熟了,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都这个时候了,还沉醉于情情爱爱之中”。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你说得对,现在不是解决儿女之情的时候”。
说完朝着屋外走去。
海东青不悦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陆山民停了停脚步,“这几天都关发霉了,我出去走走”。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需要我一起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大白天在这座城市里,还没有人敢说能无声无息干掉我。而且影子未必会放过小媛,你还是在家看孩子吧”。
说出‘看孩子’三个字,陆山民意识到表述得有歧义,不过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索性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出了门。
海东青心中自然有怒意,不过考虑到陆山民此时的心境,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待陆山民走后,起身走到书桌旁,这才看见陆山民所写的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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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天京财经大学,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陆山民喜欢校园里的氛围,宁静祥和,像世外桃源一样,与世无争,深处其中,能暂时忘却外面的一切。
漫步在校园里,还是熟悉的景象,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
足球场上,男生奔跑嘶吼,散发出浓浓的雄性荷尔蒙。看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女生,带着耳塞看着书,对男生们的奋力表现浑然不觉。
校园里草木森森,在春意的激发下迸发出了全身的绿意,正如这校园里的男男女女,充满了活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山民对这些天之骄子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很羡慕他们,但不再是顶礼膜拜,反而是觉得他们天真烂漫,纯真可爱。
陆山民熟门熟路的走进春晖楼的阶梯教室,从教室后门进入,今天上的是大课,教室里的学生不少,陶然之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位来偷听的学生。
陶然之还是一本正经的讲课,并不能吸引所有学生认真听讲,放眼望去,有不少学生正在听周公讲课,哪怕天京财经是一所211大学,也不能免俗。
陆山民坐在最后一排,仿佛回到了金融高专的课堂,不同的是身旁坐着的不是曾雅倩,而是以为正沉醉梦乡的男同学。
想到曾雅倩,不禁又是一阵惆怅和悲伤。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男生压在手下的笔记本,上面干净得如他的脸蛋一样,白白净净。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从男生的手下抽出笔记本,拿起他的笔,开始认真的听课记笔记。
春光无限好,怎能在梦中蹉跎。
有的学生总认为课堂的时间最是难熬,因为太长,长得老是等不来下课铃声。
其实短短几十分钟能有多长,对于认真听讲,听进心里去的学生来说,一堂课的时间太短了,短得好像刚坐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