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韩词,说道:“同时,世家门阀、新兴资本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掌控的资源越来越多,话越权越来越大,这也是上面所不希望看见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在帮上面做他们想做又不方便做的事情”。
韩词深吸一口气,他从未想到过这个层面。“您的意思是说,上面和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半晌之后说道:“是不是默契不好说,这得看上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所以我才说我们最大的威胁来自上面的态度”。
韩词微微点了点头,听了老人的话,他再次觉得自己格局太小了,组织的强大岂是一个陆山民能够威胁到的。
“这么说来,陆山民这个隐患倒也确实算不上多大的隐患”。
老人半躺在躺椅上,缓缓道:“他的隐患在于陆晨龙,希望陆晨龙不要让我失望吧”。
韩词说道:“我去给夏冰他们做工作”。
老人摆了摆手,“不用了,自古权力的交接都不会平顺,不经过争斗得来的权力反而不稳固。再说了,这也算是对陆晨龙的一个考验,他能不能成为我的继任者,现在谁也无法保证,包括我在内”。
韩词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如果陆晨龙最终没能通过考验怎么办”?
老人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他这种人,不能用,就只能杀”。
韩词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他不能用,那又该培养谁?”
老人淡淡道:“三十多年来,我暗中挑选培养了二十多个接班人,陆晨龙无疑是最合适的,但却也不是唯一的。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韩词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夏冰该怎么安排”?
老人微微一笑,“他如果真心为组织鞠躬尽瘁,自然有他的位置”。
韩词眉头微皱,又问道:“如果他有野心呢”?
老人风轻云淡的说道:“那就让他成为下一任站稳脚跟的垫脚石吧”。
韩词说道:“老先生,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人看了眼韩词,笑道:“马娟算是你半个徒弟,你相替她求情”。
韩词点了点头,“我也是你半个徒弟,她算是您半个徒孙”。
老人没有说话,闭上眼睛,躺在长椅上轻轻的晃动。
韩词接着说道:“她知道错了,这次她亲手杀了王任夫妻”。
老人睁开眼睛,哦了一声。“到确实有进步”。
韩词赶紧又说道:“那去国外的事儿、、”?
老人淡淡道:“让她去国外也是保护她”。
韩词说道:“但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从组织除名,您知道组织对于她的意义,让她彻底离开华夏离开组织,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老人喃喃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给她一个机会”。
韩词赶紧说道:“我带马娟谢谢老先生”。
老人淡淡道:“别先急着谢,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如果想留下,就去天刑队吧”。
韩词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天刑队是组织的死士,一旦加入,就意味一生都要活在阴暗之中,再无天日。
“老先生,马娟的性格恐怕不太合适”。
老人缓缓道:“所以在她加入天刑队之前,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一个她还没有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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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双大眼睛正盯着他看。思索了半晌才想起这个盯着他看的小女孩儿是王任的女儿。
王媛见陆山民醒来,开心的笑了起来。
“叔叔你醒了”。
陆山民下意识想坐起来,才刚微微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就从没一个细胞中传来,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海阿姨的老公”?
陆山民轻微的摇了摇头。
王媛翘起嘴巴,一脸同情的看着陆山民,“你是哑巴”?
陆山民又摇了摇头。
王媛松了口气,说道:“海阿姨说爸爸和你再一起,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人呢”?
“他、、”陆山民微微张开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八岁的小女孩儿,父母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的父母已经死了。
“你爸爸妈妈出去办点事,要等几天才来接你”。
小女孩儿一脸的不高兴,紧咬着下嘴唇问道:“几天?两天吗”?
陆山民说道:“可能要很多天”。
王媛嘴巴瘪了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下子盈出了满眶的泪水。
“爸爸妈妈不要媛媛了吗”?
陆山民赶紧安慰道:“当然不是”。
王媛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爸爸说过,要勇敢,不能轻易掉眼泪”。
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小女孩儿哭起来的样子我见犹怜,强做坚强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陆山民本没有责任和义务为她愧疚,但此刻内心深处的愧疚还是悄然而生。
“那位穿黑色大衣的阿姨呢”?陆山民转移王媛的注意力,问道。
小王媛眨了眨泛红的大眼睛,说道:“海阿姨在厨房熬粥”。
陆山民又问道:“我睡了有多久”?
“两天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喃喃道:“有这么久啊”。
毕竟才八岁的小女孩儿,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笑嘻嘻的说道:“海阿姨这两天可累坏了,她连着两天两夜没睡觉的守着你”。
小王媛刚说完,海东青就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不悦的对王媛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八卦”。
小王媛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出了房间,在门口的时候还转身做了个鬼脸,‘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陆山民见海东青脸色不好,勉强堆起笑容开玩笑的说道:“现在的小孩子挺早熟的”。
海东青砰的一声把饭碗放在床头柜上,冷冰冰的说道:“小孩子是挺成熟,倒是某些成年人幼稚得很”。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我当时太愤怒了”。
“我现在也很愤怒”。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连妇女儿童都要赶尽杀绝的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大谈仁义道德的”。
“想不明白就发疯”?!
陆山民淡淡道:“我承认我冲动了”。“你没有看见那场景,王任亲手把匕首插进他老婆的心口”。
陆山民顿了顿说道:“我无法感同身受他当时的心情,我只看到他满眼的无奈、无助、痛苦、愧疚、绝望,而我就站在那里,却无能为力”。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问道:“你能够理解吗”?
海东青缓缓坐在床沿,她当然理解,甚至比绝大多数都理解,当年在殡仪馆见到父母尸体的时候,她也曾感受过那种痛苦、无助与绝望。
那种感觉每每想起就痛彻心扉,就压抑得让她难以呼吸,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选择封闭自己,选择忘记那种感觉,她固执偏激、心狠手辣,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令人绝望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