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娟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黄九斤,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五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黄九斤撇了马娟一眼,“背着手发信息,你不怕发错人了吗,如果发错了,后果会很严重”。
马娟将手机拿到身前,指头在上面点动,但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黄九斤。
黄九斤淡淡道:“放心通知人,我说话算话,二十分钟之内,我不会对你动手”。
、、、、、、、、、、
、、、、、、、、、、
张丽失魂落魄的走出山海资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丽姐,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出租车司机姓黄,是冷海为了以防万一专门给张丽安排的保镖。
张丽坐在后排,理了理头发,摇了摇头,“小黄,先别回去,载着我到附近逛逛吧”。
小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作为冷海的手下,他早已习惯多做事少问问题,之前那一问也不过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而已。
出租车漫无目的在百汇区闲逛。
张丽侧头望着窗外,来到东海八年了,如今的百汇区,除了极个别的特色建筑之外,已经看不到八年前的影子。
汽车驶入了民生西路,这条路除了名字没有变之外,什么都变了。
看着宽敞的马路和高耸入云的建筑,张丽渐渐的想起八年前的民生西路。
污水横流、杂乱无章,各种味道聚集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民生西路虽然破败不堪,但却是她眼中最好的样子。
民生西路222号、午夜烧烤店、玫瑰酒吧、、、、。
整整八年了,他们乘着梦想的列车驶入这条街道,带着无限的憧憬和热情踏入这种大城市。
有酸甜苦辣、有悲欢离合,还有、、、、、生离死别。
她很怀念那时的日子,很怀念那时吃不起肉、交不起房租的日子。
也很怀念那时的人,那个时候的陈坤虽然喜欢吹牛、虽然不够担当,但总体来说也是个有感情的人。还有那个时候的黄梅,虽然有些虚荣,但仍然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好姐妹。
还有山民、、、
张丽脑海中浮现出陆山民的样子,想到陆山民脸上那干净的笑容,她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不过,很快她又被眼前的高楼大厦拉回了现实。
曾经的民生西路回不去了,曾经的人也回不去了。
黄梅不在了,陈坤也变了,山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不知道还是不是曾经那个山民。
当年一行四人到东海逐梦,现在唯有她一人还和来时一样。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这是当年陆山民爷爷写给陆山民的,她不知道陆山民记住了没有,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张丽透过车窗望向天空,喃喃道:“山民,你记住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娟虽然依然高度警惕,但渐渐也相信黄九斤之前说过的话。
“还有十分钟,要不我们聊聊”。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马娟,“聊聊你们的组织”?
马娟嫣然一笑,“你要是愿意加入,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
“当真”?
“当真”。
马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但仍然与黄九斤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
黄九斤撇了眼马娟,“你就那么怕我”?
马娟呵呵一笑,“在阳关雪山上我领教过你的拳头,你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这种男人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怕”。
黄九斤淡淡道:“时间不多,开始你的演讲吧”。
马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应该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看似公平正义的世界上,实际上从来就没有公平。资本早已渗透进每一个人的生活,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都在资本的笼罩之下。资本的无孔不入形成一张让人无可逃避的大网,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都被他们把控得死死的”。
马娟淡淡道:“你知道这样造成的后果吗”?“在这个看似自由的世界,实际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资本想让你看到听到的。那一小撮资本顶端的人,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产品麻痹世人。知道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吗,知道无孔不入的游戏吗,知道内卷这个词的来源吗,知道是谁在天天劝世人躺平吗?资本的目的不是挣钱,而是掌控。当他们掌控了一切,他们就会不折手段拉开与穷人的差距,不择手段的让下层人永远固化在底层,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堵死上升的通道,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在上面,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马娟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资本的本性注定了他们的野心和贪婪,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下层人过上人的生活,因为下层人翻身了,他们的保镖哪里来、司机从哪里来、保姆又从哪里来,他们又怎么他们又怎么站在台上讲他的人生经验,又怎么去要求员工996、007,又怎么去实现他们的为所欲为”。
马娟深吸了一口烟,“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组织吗”?马娟苦笑了一下,“当年的我也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愿望。大学刚毕业工作的第一年,公司老板为了拉拢一个大客户,让我去陪一个秃顶老头儿睡觉。在我言辞拒绝之后,他竟然在酒桌上灌醉了我,把我扔进了客户的房间”。
马娟停顿了下来,陈年伤疤再次揭开,依然疼痛不已。
“我第二天就报了警,但是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老板提前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塞了十万块钱,对方又请了当时知名的大律师,我败得一塌糊涂”。
马娟看着黄九斤,“这只是我其中一个故事,其余的还想不想听”?
马娟自嘲的笑了笑,“知道云水涧是什么地方吗?就是一群有钱人的游乐场所,在这里,有钱人拿钱买别人的尊严和身体,女孩儿们拿身体和耻辱换取他们那一点点施舍”。
马娟吐出一口烟雾,“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希望有一天每一个人都可不用卖笑卖肉,有尊严的活着。”
马娟淡淡道:“是组织把我从压迫中解救出来,是组织让我看到了梦想实现的希望,也是组织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你和陆山民也一样,都是被压迫的人,你们所做的一切也是在反抗压在头顶的大山,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说完之后,马娟抽着烟,静静的看着黄九斤。
半晌之后,黄九斤问道:“演讲完了”?
“感觉怎样”?
“不怎么样”。
马娟呵呵一笑,“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认同我们的理念呢”。
黄九斤说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公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陆家不会那么惨。你们所谓的公平正义,不过是为你们为所欲为找的借口而已,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黄九斤眼中满是不屑,“诚然你说得没错,资本无孔不入的控制着这个世界,剥削着芸芸众生。但是公平正义需要一个过程,国家和政府也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而你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去管。你们的这种做法超越了法律,与滥用私刑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就像有人在街上杀了人,不通过法律手段就私自把他处死,这种私权凌驾于公权之上的行为,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混乱。而且,你能保证你们组织的所有人都没有私心,永远都能保持公平公正的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