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老人看向长衫老人,“你是真心想选择他”?
长衫老人说道:“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陆家父子是唯一历经贫苦与繁华而仍然初心不变的人”。
佝偻老人望向山上,“恐怕是我们一厢情愿吧”。
长衫老人淡淡道:“传承的重要性并不比吞并几大家族小,我们都老得不能再老了,再不未雨绸缪,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会变天了”。
长衫老人脸上布满忧虑,“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不在了,组织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大资本、大财阀。如果真变成了那样,那我们穷其一生所做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佝偻老人眉头紧皱,“老先生,最近几年确实有人变节,但那也只是个例,您说得太严重了吧”。
长衫老人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得并不严重,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最不能期许的就是人心人性。现在的组织太庞大了,太有钱有势了,也太具诱惑力了”。
佝偻老人低下了头,喃喃道:“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
长衫老人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直都不相信他是真心投诚。”“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但既然关系到传承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
佝偻老人抬起看着长衫老人,“如果最终他还是执迷不悟呢”?
长衫老人望向山上,山道上的顶端,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到时,我亲手杀了他”。
站在两人身后的刘希夷也看见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老先生,我错了”。
长衫老人没有回头看他。“你错在哪里”?
刘希夷手心里全是汗水,“之前老先生叮嘱我不要轻易对陆山民下手,是我自作主张劝说糜老对他下手”。
“跟我认错没用,去跟他说吧”。
说着,长衫老人抬脚向上迈出一步,对着山道顶端喊道:“我带他们来向你赔罪”。
随着老人踏出一步,山道上那人动了。
如猛虎下山般一跃而下。
佝偻老人双目圆瞪、须发飞舞。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离开原地,冲天而起。
天际一声炸响,陆晨龙雄壮的身躯坠落山道,半跪在地,大地震颤。
佝偻老人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落地之后步步倒退,每一步都溅起残雪枯枝横飞,一直倒退到之前的位置,才被身后伸出来的一掌稳住了身形。
老人脸色通红,气机四溢,右手青筋如龙蛇奔走,干枯的手掌微微颤抖不停。
长衫老人上前一步,“他并没有死”。
山道上,陆晨龙缓缓起身,脸色铁青,七窍出血,无形的威压再次蔓延。老人留在他体内的气机原本温和的滋养着周身窍穴,一拳之下,变得暴戾疯狂,化作一柄柄利剑狂暴的攻击全身各大窍穴。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长衫老人望着不远处的陆晨龙,面露为难之色。
“给我一个面子可行”?
“不行”!
佝偻老人握了握右手,冷冷的看着陆晨龙。“你再出一拳,必死无疑”。
陆晨龙冷漠的看着佝偻老人。
“那就再接我一拳”。
话音一落,陆晨龙拔地而起。
空中,威压带着天威而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抖。
佝偻老人欲出手,长衫老人抢先一步踏了出去,随着一步落地,令人心悸的威压陡然消失。
周围天地之气汇聚,平地一股龙卷风冲天而起。
陆晨龙一拳从空中而来,打破了龙卷风,打破了天地之气,拳头直奔长衫老人额头而去。
长衫老人面不改色,抬手一挥,天地之气再次层层凝聚。
陆晨龙一往无前,拳头打破层层天地之气,空中传来阵阵爆破之声。
长衫老人仍然神色自若,一手上扬,手掌与拳头相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陆晨龙从空中坠落,落地蹭蹭退出去七八步,每一步落下,山道上的青石板随之龟裂,等稳住身形的时候,已是七窍流血,格外瘆人。
长衫老人风轻云淡,挥了挥衣袖,未退一步。
佝偻老人神色大惊,他知道老先生很强,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强。同样的境界,但此刻他却完全看不透老先生的实力。
身后的刘希夷只感觉体内气机受到牵引,像受到惊吓般四处乱串,五脏六腑疼痛难忍。等天地之气散去,他的嘴角已经挂起了一抹鲜血。
长衫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父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陆荀如此讲道理的一个读书人,怎么就生养了你们这对完全不讲道理的儿孙”。
陆晨龙身上的气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在逐步的攀升,此刻的他满脸鲜血,金刚怒目,犹如地狱来的一尊杀神。
佝偻老人惊骇无比,他不仅低估了老先生的实力,还低估了陆晨龙的实力,在体内气机的反噬和压制下还能有如此逆天的战力,若是在他巅峰时期,又该有多强。之前他还一直很奇怪陆晨龙为什么能一人挑战三位极境,现在他是明白了,这位金刚是真正的金刚。
金刚怒目,逆天反道,镇压众生。
同时他也明白了老先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陆晨龙机会,如今的组织,如果没有了老先生,也只有这位怒目金刚能够镇得住所有人。
陆晨龙踏出一步,“讲道理,我现在已经比当年讲理得多”。
长衫老人淡淡道:“当年,你出现在江州我就开始关注你。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整整四十年,我亲眼见证了你所走过的路,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任何人的威胁。但是你如果死了,我们将少了一层顾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晨龙再次踏出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仍然在攀升。
“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宁愿站着生也不会跪着死。他是我儿子,也应当和我一样”!
长衫老人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刘希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希夷面露苦笑,他现在很后悔,悔不当初不该违逆老先生的意思,擅自诱导糜老对陆山民下手,他低估了陆晨龙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高估了自己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
佝偻老人眉头微微皱起,“老先生,他在组织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做会让人心寒的”。
长衫老人看了一眼佝偻老人,“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不明,又如何能服众”。
说着,长衫老人抬手一挥,将刘希夷的一条手臂斩落。
鲜血从肩膀处喷涌而出,刘希夷牙关紧咬,没有哼出一声。
长衫老人看向陆晨龙,“够了吗”?
陆晨龙身上的气势渐渐散去,转身沿着山道,朝着山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