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可信”。马鞍山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我们都知道,当初那场劫杀是他主动送死,在你母亲去世之后,他本就生无可恋,从来就没有把报仇雪恨放在第一位。你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事关你的生死,选择放弃并不奇怪”。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伸手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发,看上去颇为纠结。
“放弃就意味着少了很多孤魂野鬼,也少了很多动荡不安,这是好事。也意味着错过了揪出那些人的大好机会,要想再把他们绳之以法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了,这是坏事。难办啊”。
马鞍山也是眉头紧皱,作为一个丨警丨察,这确实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作为丨警丨察来说,战争会死
人,战争会触犯法律,但如果没有更激烈的战争,又无法暴露出更多的线索,也拿不到更多的证据。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半晌之后,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你打算怎么办”?
“任何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特别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季局长,你除了是丨警丨察,曾经也是一位军人,你也不想让蒙家那位首长失望吧”。
季铁军吸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苦笑道:“你小子,少激将我。不过你说得对,作为一个军人,立下了军令状就必须完成,不能有任何理由”。
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惊动他老人家,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所以你必须支持我”。陆山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季铁军看向马鞍山,“马科长,你觉得呢”?
马鞍山转头看向陆山民,一双鹰眼带着凌厉的气势,“会死多少人”?
“很多”!陆山民迎向马鞍山的目光,很平静的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琐事。
马鞍山转过头去,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
“你知道后果吗”?
“没想过”。
季铁军呵呵一笑,“你之前在东海捣毁过一个贩毒组织,在金三角也杀过毒贩,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总体来说是在立功,还因此被评为‘东海十大杰出青年’。但这次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天京藏了多少力量,但团伙杀人,私藏杀伤性武器,即便是立功也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哪怕不挨枪子儿,也够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值得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有个朋友说我脑回路很短,很难想到长远的事情。事实上确实如此,我只知道眼前的事情必须去做,至于值不值得,想不到那么远,也想不清楚,所以我也懒得去想”。
季铁军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黄九斤呢?刘妮呢?还有你那些兄弟朋友呢?你不是很重情重义吗?也没想过他们的结局”?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沉声道:“我只知道他们不希望,也不允许我放弃”。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啧啧感叹,“真搞不懂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让人喜欢,也让人讨厌,让人佩服感动,又让人恐惧害怕”。
马鞍山冷冷道:“你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马鞍山,“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嫉恶如仇,对抗不公与邪恶,其实本质上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份不同,方法不同而已”。
马鞍山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方法不同就是本质的不同”。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到天京之后,马鞍山变通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一样。但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欣赏这个人。
爷爷说的‘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自己做到没有不知道,但马鞍山是绝对做到了的。
“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陆山民走后,马鞍山问道。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是一向坚持原则吗,怎么,现在也带上主观情绪了”?
马鞍山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铁军淡淡道:“这世上的恶一天不除尽,他那样的人就会一直存在,即便没有陆山民,也会有张山民,陈山民”。
“如果能让将那帮作恶的人绳之以法,他的功劳最大,而且,他也算是我们默许他做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去承担”。
“那你说报告该怎么写,把他写成警方的卧底还是线人,你以为上面那帮大佬就那么好蒙骗。他手上的命案可不少,接下来会更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不容情”。
季铁军掐灭烟头,喃喃道:“说这些都太早了,你也说是‘如果’,连陆晨龙都没有信心,你觉得他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多大。这小子,是下定决心要拉着他爹一起去死啊”。
马鞍山眉头紧皱,“我们明知道他要犯下命案却置若罔闻,我们也有责任”。
“那你说怎么办”?季铁军摊开手,“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季铁军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我们是丨警丨察,不是法官,能帮他就仅此而已了,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们留下证据”。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一次闹起来能捅上天,玉石俱焚,不留退路啊”。
“本以为一切都是陆晨龙暗中谋划了二十七年布下的局,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这些个豪门恩怨,真是难缠。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干脆申请去你那里算了”。
看见走进大厦的男人,漂亮的前台小姐姐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拨了一通电话,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保安早已远远看见来人,抢先一步一溜烟儿就往电梯方向跑,进了电梯一边不停的嗯关闭键,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
“赶紧让董事长躲起来,上次砸办公室的那个人又来了”。
当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进来。
“喂,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询问声。
电梯叮的一声关上了么,保安拿着对讲机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面对陆山民春风和煦的笑容,保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去年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将整层写字楼砸得稀巴烂,连董事长都差点被他掐死。
一个看门的小保安,对着上层人物充满了敬畏,对于这个曾经大闹新耀大厦却毫发无损的大人物更是恐惧到极点。
“没、、没有”。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他非常理解这个保安现在的心情,他曾经虽然不畏惧,但面对未知的强大力量,心中的那种压迫感能够让人窒息。他并不打算安慰这个被吓坏的小保安,高处的风景,没有亲自看过,说什么都没用。要是再说几句话,把他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走出电梯,格子间里的人像看到鬼一样四散逃开,只留下一些才进新耀集团不久,没有亲眼看到上次情形的新员工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