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是吴家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吴峥缓慢的转过身,双手按在树干上,粗壮的手臂撑着树干艰难的想起身,但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脸上满是鲜血,那只假眼早已不知所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吴峥最后放弃了挣扎,双手趴在树干上。
“我掌控吴家之后,调阅了吴家所有的档案,我发现当年的那件事并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何丽双眼挂着泪,茫然所失,似乎完全没有听吴峥说话。
“吴家、田家和吕家,包括纳兰家,与陆晨龙的恩怨似乎是有人刻意挑起。你的仇人不止我们几家。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有用吗”?“他都放弃了,我还能做什么”。何丽面若死灰,生无可恋。
“不是还有我吗”?吴峥脸上带着笑容,配上满脸的鲜血,格外灿烂。
“你”?何丽冷笑一声,“吴峥,你当我是外边那些单纯的女生,那么容易骗吗”。
“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真的。我敢杀吴家上下,敢杀化气、金刚,为的岂是活着那么简单。我和你一样,已经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空虚寂寞,就会生无可恋。你是靠报仇的信念支撑到现在,我除了报仇之外,还靠心中那颗熊熊的野心活到现在。”
何丽怔怔的看着吴峥,眼中多了一丝光亮。
吴峥喘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早些时候,陆晨龙说放弃,或许一切真就结束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了已经不算了”。
吴峥手臂青筋爆裂,再次撑着树干挣扎起身,最终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
血红的身躯、膨胀的肌肉,看上去虽然摇摇欲坠,但整个人却散发出藐视天地的气势。
“我吴峥说没完,它就不能完”。
何丽痴痴的看着吴峥,看得有些出神。
“我是不会为你做事的”。何丽咬了咬嘴唇,从心神摇曳中清醒了过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不是要你为我做事,我是想和你背后的人合作”。
何丽警惕的看着吴峥,“你不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吗”?何丽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被吴峥乱了心神,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尽管我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但现在,我有些相信你们之前也并不知道陆晨龙还活着”。
“呵呵,可笑,你觉得我能左右得了吗”?
吴峥呵呵一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陆山民那傻小子,比脑子,比他聪明的人大有人在,比武道,能吊打他的人一大堆,偏偏就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偏偏就有那么多人不要命的为他卖命”。
“你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这不重要,他早晚会知道你是谁”。
“你想把我当成一个对付他的棋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吴峥淡淡的看着何丽,似笑非笑,“我比你了解他,而且,你不必太悲观,我现在和他是盟友”。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理由”?
“咳咳、、”,吴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放开手,手心里满是鲜血。
“我之前就说过,我吴峥虽然杀人如麻,但也没有无缘无故杀过一个人,你与吴家的仇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吴峥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何丽缓缓靠近,站在吴峥身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脉搏微弱,呼吸紊乱。
何丽手里紧紧攥着匕首,脑海纷乱如麻。
匕首缓缓递到吴峥脖子前,她不相信吴峥说的话,对于吴峥这种人,她更宁愿相信的是吴峥现在没有能力杀她,说的这番话不过是想她不杀他。
为了避免内部奸细,这段时间吕家的家族会议几乎都安排在晚上。
半夜三更,正睡得迷迷糊糊,山猫被叫醒。
赶紧披上一件单衣,战战兢兢的跟在杨志身后。
这一次,没有走进吕铣的别墅,也没有走进吕震池的别墅,而是走进了平时被视为境地的后院别墅。
大厅之中,已是坐了不少人。
吕铣、吕震池、吕汉卿、吕文彦、吕文则都在,正中央还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老祖宗,他就是山猫”。坐在吕铣身边的吕汉卿说道。
听到老祖宗三个字,山猫吓得赶紧跪下,头几乎触碰到了地面。
吕汉卿笑了笑说道:“老祖宗,他这个人比较胆小”。
“是吗,抬起头来我看看”。
山猫哆哆嗦嗦的抬起头,“老祖宗好”。
看到山猫的容貌,老人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你长得也算是根骨清奇了”。
“谢老祖宗夸奖”。山猫连连磕了三个头。
老人面色略微不悦,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面有些怀疑此人是否如他们所说的那么聪明。
吕汉卿也看出了老人对山猫有些不满,对山猫招了招手,“你不必紧张,老祖宗带人最是慈祥,到我这里来坐吧”。
山猫低头起身,畏畏缩缩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吕汉卿身旁。
“活到死操心到死,真不让人省心,没想到活到这个年纪,还要来操心你们这些凡尘俗世”。老人言语中带着些许怨言。
吕铣身体向前倾斜,“老祖宗,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清修,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我们之前的预期,若不是关系重大,我们也不敢叨扰您”。
老道士挥了挥手,“人到齐了就开始吧”。
“震池,你来说吧”。吕铣看了吕震池一眼。
吕震池点了点头,说道:“老祖宗,按照我们之前的判断,陆晨龙也好,陆山民也好,都不过是介末之疾,但现在看来,我们是错估了。这些日子,我们回顾了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发觉以前与陆晨龙之间的矛盾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感觉不仅我们有,田家和吴家也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当年,陆晨龙是个突破口,现在陆山民也是个突破口。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只不过陆晨龙这个人心气极高,不愿向我们低头,同时也没有向他们低头。否则当年就有可能发生一桩大事”。
吕震池停顿了一下,见老人双眼微闭面不改色,似乎没有询问的意愿,继续说道。
“我们积累了巨大财富,引起了有心之人的眼红。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那些年的积累谁家没干过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能把主意打在我们头上的,必然不是易于之辈。如果明枪明刀,以我们几家的实力,自然不用怕他们。哪怕就是现在我们也仍然没必要害怕他们”。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所变化,陆晨龙彻底投靠了他们,之前形成的平衡发生了倾斜。而且,随着事情越挖越深,他们也感到害怕。而我们现在所害怕的就是他们的害怕”。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吕震池停顿下来,没有再说话。
“你的意思是,怕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吕震池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的屁股也不干净,而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显然要大过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谁也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之前我们是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陆山民这颗棋子挖出他们,现在已经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