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哎哟,作孽啊、、”道一一拍大腿,呼天抢地的开始哭诉,“我一把屎一把尿,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件道袍穿了几十年也没换,补丁是打了一层又一层,神吃俭用、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
小妮子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掏了掏耳朵,“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词儿,十几年说了千百遍,耳朵都起茧了”。
“咳、咳、、爷爷读书少,就这几个词儿还是跟陆老头儿学的”。
“别想蒙混过关,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和山民哥”?小妮子一脸严肃的问道。
道一见躲不过去,叹了口气,“你既然回来了,反正也瞒不了你多久。我说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许哭、不许闹、不许上吊”。
“切”,小妮子鄙夷的切了一声,“你当我是那些胸大无脑的小姑娘吗”。
“那你听好了,曾雅倩怀孕了”。
小妮子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呆呆的愣在当场。
道一伸手在小妮子眼前晃了晃,完全没有反应。
“小妮子,你别吓爷爷”。
半晌过后,小妮子突然冒出一句话。“谁的”?
“当然是陆山民的,小妮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道一这下是真的担心了。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就睡了两次就怀上了,土壤这么肥沃”。
没有又哭又闹,没有伤心难过,甚至连象征性的沮丧都没有,道一心里七上八下,更加没底。
“小妮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一家人,不丢人”。
小妮子瞪着眼珠子看着道一,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对小妮子大大的眼睛,道一瘆得慌,“小妮子、、再吃块肉”?
小妮子翘起嘴唇,把碗往前一推,“不吃了,今天你洗碗”。
说完起身离开,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关上门,道一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洗碗,赶紧跟了出去。
浩瀚大厦十八楼,是曾家权力的象征,历来都是家族掌权者才能入住,这一层楼有过几次主人,现在它属于曾雅倩。
小妮子站在楼下,抬头仰望,十八楼灯火通明,隐隐能看见人影在里面走动。
道一坐另一辆出租车赶到,急忙跑到小妮子身旁。
“小妮子,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对曾雅倩下手,陆山民会恨你一辈子的”。道一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女,在大活人身上割上一百零八刀这种狠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小妮子指着十八楼说道:“曾家那些保镖都是吃屎的吗,还有秦风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光不溜秋的玻璃,当对方狙击手跟他们一样吃屎长大的,明天全部换上黑色的窗帘,一丝光也不能漏”。
“你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
“但还是来了”。
刘希夷一边打着太极一边淡淡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安享晚年难道不好吗”?
“一入江湖深似海,待回首,已经无法后退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赢恬”?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早晚的事儿”。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刘希夷缓缓收势,呼出一口气。“老先生已经让他多活了二十多年,算是对得起他了”。
“你们对自己人一向都这么狠”?
刘希夷披上外套,淡淡道:“入秋了,人老了,耐不住寒了。在陆晨龙暴露的那一刻,他就该死了。任何一个组织都有规矩,我们的规矩更是你无法想象。若不是我们还有价值,都得给他陪葬”。
“这么说来,我妈妈确实是你们杀的”。
“她是老先生最疼爱的徒弟”。刘希夷答非所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刘希夷笑了笑,“不过你能为了赢恬来兴师问罪,他也算死得值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与你父母的那些情感纠葛”?
“没兴趣”。陆山民淡淡道。
“当年你爷爷只身来到天京,向四大家族承诺,永远不让你不离开马嘴村,老老实实的在山里当个山野村民直到老死,若不是韩家出面力挺作保,别说是一个马嘴村,哪怕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当你现身东海之后,想要你命的人多的是,是赢恬提出利用你挖出另一股暗中盯着我们的势力,你才得以顺利成长到今天。陆山民,你能活到今天,他可是救了你两次”。
“干我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动情,一旦动了情,都不会有好下场”。刘希夷苦笑了一声,像是在自我嘲讽。
“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到头来还不是方寸之地一抔黄土,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讨论这种问题,我们的合作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作为鱼饵,你现在仍然有利用的价值”。
“但是,你们并没有帮我多大的忙”。
“你不也一样吗,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给我我们任何有用的价值”。
“我约过他们的领头人”。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怔怔的盯着陆山民。
“他们和你们一样谨慎,暂时还不愿见我”。
刘希夷额了一声,半眯着眼低头沉思。
半晌之后问道:“赢恬死的时候,丨警丨察去了”。
“死了人,丨警丨察当然会去”。
“你最近和西城区公丨安丨局长季铁军走得很近”。
“和你们一样,我也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陆山民笑了笑,“有时候想想挺有意思,我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山野村民,现在竟然成为天京各方势力的焦点”。
刘希夷也笑了笑,“这是好事,否则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是吗”?“你们一个个口气都挺大,说得杀我像杀只鸡那么简单”。陆山民置之一笑。
“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嘛,虽然难度增大,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一旦把人逼得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话,你未必活得长”。“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的每一个朋友都是你的弱点,总有一个会置你于死地。”
刘希夷呵呵一笑,“这一点是你们陆家的通病,几代人都改不了的致命硬伤”。
“你在威胁我”!陆山民冷冷一笑,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杀意。
刘希夷笑了笑,“开个玩笑,别太当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顾忌,没有谁可以做到不管不顾的去死磕”。
“不过、、”刘希夷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你最好别让丨警丨察知道得太多,真要是给我们引来灭顶之灾,把人逼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随即又缓缓松开。“你就这么没自信吗,你们背后的大人物手眼通天,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
“不用拿言语试探我,你要找吕家和田家报仇,我们没意见,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助推你一把,但是我提醒你一定要牢记,千万不要越线”。
说着又别有意味的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越线”。
院子早已破败不堪,杂草和灌木长满了院子。
院子的正中央,那张熟悉的太师椅已经腐朽。
陆晨龙缓步趟过,粗壮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生怕用上一点力,椅子就会垮塌。
这张椅子是他十二岁的时候亲手为父亲所做。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椅子腐朽了,坐在上面的人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