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震池呼出一口气,“韩孝周有些话没有明说,但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估计他也是怕事情继续闹下去波及到他们韩家”。
“陆晨龙”,吕铣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一个武夫,卧薪尝胆、隐姓埋名近三十年,他有这么深的心思吗”?
“父亲,陆家几代人被打压,他身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未必就不可能”。
“影子、戮影,他们到底是谁,我隐隐觉得他们或许就是我们熟悉的人”。
吕铣闭上眼睛,过往的事情如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吕家到底是怎么和陆晨龙结仇的,又为什么非要置陆晨龙于死地,想来想去,心里不禁产生了一股冷意。
猛的睁开眼睛,“震池,当年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杀了他”?
吕震池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人,做事不安规矩出牌,他的出现会破坏我们原有的平衡,所以我们不能允许他这样的人在天京跟我们平起平坐”。
吕铣摇了摇头,“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杀他”?
吕震池愣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对呀,为什么要杀他,以当时四大家族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经济手段让陆晨龙发展不起来,为
什么非要冒险杀人呢。杀人是这个世界上风险最大的事情,更别说是杀陆晨龙这样的风云人物。也正是因为当年的那一场截杀才为现在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才导致了现在的一系列事情。
脑海中同样开始闪烁,浮现出很多久远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仔细想想,或许正是这些积少成多的小事情,一步步把他们逼到了非杀陆晨龙不可的地步。
“父亲,您的意思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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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多变化,回头人已非。
唯有高耸入云的鹞子山几十年不变的的屹立在大地之上,山还是那座山,巍峨雄壮,水还是那时的水,甘甜凛冽。
鹞子山山顶,两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站立在山巅。
放眼望去,云遮雾绕,犹如世外仙境。
“阿昌,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当年我父亲一路南逃,饿晕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进山狩猎的猎人救下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娶了村里最彪悍的女人,生下了我。我本以为会和山里人一样,当一个猎人,娶一个彪悍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再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猎人,子子孙孙就在这大山里扎根”。
“龙哥,你天生不是凡人,这里的大山困不住你”。
陆晨龙笑了笑,“阿昌,这些年苦了你了”。
“只要你还活着,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高昌声音有些悲怆。
“龙哥”!高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晨龙双手扶住高昌的手臂,“阿昌、”
高昌摇了摇头,眼眶通红,“我杀了师傅”。
“黄师傅自知命不久矣,死在战斗中远比死在病榻上好”。
“我永远忘不了他临死前的眼神”。
“都过去了”。
“不,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高昌低声哽咽。
陆山民放开双手,心里也是一阵悲痛,如果自己早点现身,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
“黄师傅在天之有灵,是不会怪你的”。
“我没用”。
“起来吧,当年晨龙集团的产业大部分被纳兰家吞并,你从纳兰家开始查没有错”。
“龙哥”!高昌抬起头,身上的气势渐渐腾升,“再次战斗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
陆晨龙神色悲怆,“当年我曾许诺你们,带领着你们飞黄腾达,我不但没有实现诺言,反而害得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
“我们把命给你,不是为了飞黄腾达”。
陆晨龙再次伸手拉住高昌的手臂,“起来吧,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还没经历够吗,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高昌双目圆瞪,紧咬着牙关,“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一阵山风吹过,陆晨龙脸色微变,整个人的气质突变,双眼透出凌厉的目光。
高昌仰望着陆晨龙,心中激荡,这种眼神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手臂上传来,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陆晨龙干净利落的说出一个走字,从山巅纵深越下。
鹞子山一处山坳处,一袭灰色的长衫站立在一座坟前。
坟墓在几年的风吹雨打之下渐渐与大地相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土包,若不是最近有人清理过附近的杂草灌木,还有坟前新鲜的纸灰和瓜果,很难看出是一个坟。
老人从长衫里拿出一壶老酒。
酒水洒在坟前,浸入土里,散发出醇香的酒气。
“来得匆忙,只带了一壶酒,你别见怪”。
老人兀自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活了一个多世纪,能聊得来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也是最不可理喻的一个”。
“都说读书人最讲道理,我看你是最不讲道理”。
“入穴化骨,三年化灰,神形俱灭,没有来生,这样的墓穴也敢住,你这个读书人不仅不讲道理,还特别狠”。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你说别人怎么会不怕你呢,怎能不怕你陆家的人呢”?老人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你那个孙子,我见过。继承了晨龙的英雄气概,也不失读书人的端正儒雅,你教育得很好”。
“可惜、、、凡大事,除了人为,更要看天意”。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陆家从来就不缺人和,都是输在了天时和地利上面,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时有变,但地利永远不在你们这边”。
“你们陆家的人啊,就是固执,换一个地方又何至于此”。
“你以为你躺在这个风水宝地就能给你的孙子占住地利”?
“哪有那么容易,穷山恶水的宝地哪能比得上京城,那可是龙脉啊,随便沾点龙气不比你强”?
老人拿着酒壶对着坟堆举了举,喝了一口。
“虽然你我都没明说过,但我认你这个朋友,所以保了你儿子二十多年,保了你孙子没有横尸荒野。”
“我啊,对得起你这个朋友”。
“但是,自古忠义两难全啊,你不能怪我”。
“你一个人来”?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老人转过身,眼神中尽是无奈。“本以为你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应该有所变化,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动,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现身,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要是没变,又怎么可能隐姓埋名二十多年父子不相见,连父亲的最后一程也没来相送。要说没变,唯一没变的就是对素素的爱。这么多年我本以为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但当见到仇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没有放得下”。